回家后，我洗了个澡。

潮湿模糊的镜子里，肌肤上布满狰狞的伤疤。

这些伤口都是为救贺晏城留下的。

他曾说，我对他的好让他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别无所求的爱着他。

可我怎么会别无所求呢？

刚披上浴袍，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兰芝的出现让我意外又愤怒。

贺晏城竟然把她带回了家。

兰芝冷笑道：“你竟然还好意思回来？”

我整理着浴袍的领口，漫不经心道：“这是我的家，你一个小三都来得光明正大，我为什么不敢回？”

兰芝急了：“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你不过是我的替身。”

说完，她盯着我故意干呕了下：“我要吐了，你身上的伤口好恶心。”

兰芝唇角晕开的口红格外刺目，让我想起他们方才旁若无人的亲吻。

我也觉得有些恶心。

于是，轻轻摸了摸露在外面的伤口，“贺晏城在床上最爱亲吻它们。”

“他说别人接近他都是为了索取，只有我，一直在为他付出。”

“这些伤口，都是我爱他的证据。”

兰芝果然被刺激的变了脸色，却依旧撑着骨子里的傲慢。

“我也可以为他付出，而且比你还要多。”

“是吗？”

我目光凶狠地步步逼近她，宛如盯着猎物的野兽。

兰芝眼底闪过恐惧，再没方才的嚣张气焰。

我欣赏着她颤抖的身子，轻声问：“你以为的付出是什么？掉几滴眼泪？然后夹着嗓子说我爱你吗？”

“我为他挡抢，为了救他被人打断腿和胳膊命悬一线时，你在哪？”

不顾兰芝的挣扎，我死死掐住兰芝的下巴。

“既然这么爱他，那就尝一尝和他在一起是什么胆战心惊的滋味。”

“你说我是先打断你的手，还是在你脸上划两刀呢？”

兰芝吓得眼泪止不住流。

“晏城会保护我的，你只会打打杀杀没一点女人味！”

贺晏城不知何时出现，猛地将兰芝拽进怀中护着。

他警惕地望着我，眼神发出警告：“林音，兰芝和你不一样，你别吓到她。”

兰芝瑟缩着身体躲在贺晏城的庇护下，看我的眼神却是挑衅地在笑。

“晏城，你别怪姐姐，她只是太爱你了才会针对我的。”

“反正我也习惯了被人欺负，只要你爱我，为了你我受什么委屈都甘之如饴。”




即便将兰芝留在身边，贺晏城也从没碰过她。

夜里，我经常能听到隔壁一室凌乱戛然而止的声音。

贺晏城用沉默回应兰芝的歇斯底里。

“贺晏城，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第一次？”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贺晏城什么都没说，兰芝却在这种折磨下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我时不时用这件事去刺激她，气急了兰芝便在屋里摔东西。

她对我的恨意一日比一日浓烈，偏偏贺晏城不说赶我走的话。

隔了几天，贺晏城送我迟到的生日礼物。

是一条精美的钻石项链。

“定制的，中途耽误了些时间。”

他替我戴上，在我额头落下一吻：“生日快乐，音儿。”

可是，我的生日早就被他给毁了。

想到这里，我生气地伸手去拽项链。

贺晏城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的手，有些宠溺道：“有气朝我发泄，这串项链全世界独一无二，还不够我赔礼道歉吗？”

“贺晏城，过生日一点都不快乐，以后我不要和你一起过了。”

他眼神暗了暗，轻轻贴着我耳边惩罚性质地咬了下：“音儿，你生气我理解，但我不想听到你再说这样的话。”

可我偏要说。

“你不喜欢我说这样的话，却允许自己心里装着别人。”

我认真盯着他：“贺晏城，我离开，成全你们好不好？”

突然，贺晏城猛地将我拦腰抱起丢在身后的床上。

他欺身压下时带着无形的压迫，声音里汹涌的怒火。

“音儿，你记住，兰芝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但如果你动了离开我的心思，咱们俩绝对要死一个。”

他像只愤怒的野兽，凶猛又残忍地吻住了我。

直到我尝到血腥味依旧不罢休，那力道似要将我揉进骨血中。

我盯着头顶摇晃的天花板，心底弥漫出无限的悲凉。

兰芝是他年少不可得的光，可得到后，尝了才发现那滋味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但他舍不得放手。

他爱不爱我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越是放不下兰芝，他心底对我的愧疚便会愈加深刻。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划落，我紧紧攀附上贺晏城的背，配合他的情动。

与其费尽心思得到他的爱，不如要他那独一份的愧疚。

第二日，兰芝注意到我颈间的项链。

语气格外不屑：“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只是不想晏城送我礼物而已，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图他什么。”

为了让我们握手言和，贺晏城在城西的酒庄里设宴，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和平共处。

他哄弄似的抵住我的额头：“你乖一点，别惹兰芝。”

我不禁苦涩一笑：“贺晏城，酒会当天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他以为我要送给他礼物，一连几天都肉眼可见的开心。




兰芝被一个中年油腻男搂着进了包厢。

她脸上原本献媚讨好的笑容，在看到贺晏城时陡然僵住。

贺晏城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嘲讽，随之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我能感受到他愈渐僵硬的身体。

穿着旗袍的兰芝无助地夹在两个男人之间。

很快，她面颊泛起酡红，连呼吸都急促许多。

旗袍下，一只粗糙的手正在她纤长白嫩的双腿上游走。

兰芝绝望地看向贺晏城。

抗拒的动作引来男人的不满，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出来卖还敢挑客人！”

“看到贺总你眼睛都直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贺晏城晃动着杯中摇曳的液体，神色透着不耐烦：“你们玩你们的，别扯上我。”

“我......嫌脏。”

兰芝捂着血色褪尽的脸，眼神无助又脆弱。

她紧咬着下唇，孤注一掷地朝身旁的男人开口。

“陪睡那是另外的价，反正我身份卑微反抗不了，但我也是有尊严的。”

她决绝地看向贺晏城，似乎在说：只要你不管，我就真的会和面前的男人睡。

果然在她的刺激下，搂在我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有些疼。

下一秒，贺晏城暴戾地翻身而起，狠狠掐住了兰芝的脖子。

嗓音森寒道：“兰芝，你怎么还是那么下贱，一个王朔还不够满足你吗？”

王朔是贺晏城曾经最好的朋友，可后来和兰芝一起被贺晏城捉奸在床。

周围人发出尖锐的嘲讽和哄笑。

“听说王朔家破产了，你这是当不成富太太，所以觉得躺着赚钱更容易啊！”

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录视频。

贺晏城也看到了，却没有阻止。

兰芝柔弱无助地噙着泪，控诉地朝贺晏城开口。

“你就那么恨我？恨到不惜让他们来羞辱我。”

“贺晏城，我没你女朋友清高有人护着，但我的尊严难道就不值钱吗？”

我并不想在我生日这天闹出笑话来。

轻轻拉住贺晏城的衣角。

“晏城，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我们一起许愿......”

话音未落，我的手“啪”一声被猛地打开。

猝不及防。

整个手背都疼得麻木。

贺晏城烦躁地扭头，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滚开，一个破生日有那么重要吗？”

我愣怔地呆在原地，像被人当众扇了巴掌，整张脸都羞耻难堪的发烫。

第一次，这是贺晏城第一次让我当众忍受如此的屈辱。

因为兰芝。

兰芝朝贺晏城虎口位置咬了一口，趁他抽手的间隙跑出了门外。

贺晏城握了下被咬的手，轻声骂了句。

“c，还是老样子爱咬人。”

明明是在骂人，听起来却像是在调 情。




突然，一群保镖模样的人，拥护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出现。

男人面容寡瘦，两颊凸 起显得刻薄。

我认识他，贺晏城曾经的好朋友，王朔。

贺晏城下意识将我拽到身后，拉着我的手力道很重。

他在害怕。

对方明显是来找事的，既然能不着痕迹越过酒庄周围的保镖没被发现，那短时间内孤立无援的贺晏城必然是出于下风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兰芝像老鼠见猫一样，吓得面色煞白地往贺晏城怀里缩。

“晏城，我害怕。”

贺晏城平静道：“王朔，既然你和兰芝已经离婚，没必要再来找一个女人的麻烦吧？”

王朔笑了下，“我当然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的。”

说罢，他身边原本双手交握的保镖，突然从侧腰掏出枪。

黑漆漆的枪口直指贺晏城。贺晏城脸色一变：“王朔，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听个故事。”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他妈抢了好朋友的女人，实则是这个贱货给老子下药。”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时你们贺家内部乱成一团，谁当继承人都不好说，这女人是看你没利用价值了。”

“可是你为了这么个贱人，把老子给彻底打废了！”

王朔一声怒吼，宣泄着这么多年的愤恨。

当年，贺晏城一气之下将王朔打至重伤，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

五年来，嫁给王朔的兰芝并没有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反倒是在王朔内心逐渐扭曲的阴影下，日日夜夜饱受折磨。

兰芝仿佛回忆起了曾经的噩梦，惊恐无措地死死拽住贺晏城的手臂：“不是的，他在撒谎！”

王朔也不恼，阴狠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我，最后落在贺晏城脸上。

“贺晏城，好歹咱们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怎么想的以为我不知道？”

“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这两个女人，你只能选一个。”

贺晏城咬牙道：“不可能！”

王朔挑了挑眉：“既然你不选，那我帮你选。”

三个保镖立刻上前。

一个用枪抵着贺晏城的额头，另外两个分别拽住我和兰芝。

贺晏城只有一双手。

所以，只能保护一个。

兰芝一副吓坏的样子，拽住贺晏城的手苦苦哀求：“晏城救我，他会杀了我的......他就是个疯子！”

贺晏城看向我，担忧的眼神中闪过痛苦和挣扎。

我内心酸涩不已。

事到如今，他仍在我和兰芝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

即便明知他在乎的是兰芝，我还是死死拽住贺晏城的手，不甘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

我忍着眼泪，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卑微又狼狈，小声地朝贺晏城道：“贺晏城，我怀孕了。”

那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贺晏城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刚要伸手将我拽进怀中。

我的手却松开了。




跟在贺晏城身边第五年，他好像绑定了追妻火葬场系统。

白天，他看着白月光被两个男人调笑、羞辱。

搂着我淡淡站在一旁：“你们玩你们的，我嫌脏。”

晚上，却将我翻身按在身下，语气冰冷：“你这个姿势的时候最像兰芝。”

我盯着摇晃的地板，心底弥漫出无限的悲凉。

他不知道，他的女主角从来都不是兰芝。

............

跟在贺晏城身边第五年，我查出了胃癌晚期。

坐在床头拿着诊断书发呆时，贺晏城从外面回来。

欺身压在我身上时，浅薄的凉意让人不适。

我想拒绝，却被他霸道地堵住了唇。

一吻结束，我和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声音有些低哑：“哭什么？”

我气他明知故问。

每次在外面不开心，他便会将所有的怒火变相地发泄在我身上。

贺晏城将我翻身按在身下，嗓音恶劣地凑近我耳畔笑道：“知道吗？你这个姿势的时候最像兰芝。”

“就连哭声也更像了。”

兰芝，他的白月光。

这样的话我早就听得麻木，可心中还是难受的要命。

只能赌气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可贺晏城的力道加重，将我的哭声撞碎后逼我说爱他。

我放弃挣扎：“贺晏城，你把我当替身，我自然也不会去爱你。”

“跟在你身边，只是因为你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贺晏城轻笑一声。

“别骗人了林音，你看我的眼神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你要的，是我的整颗心。”

我小贺晏城五岁，原本是他的家庭医生。

那时他刚遭受背叛，整个人犹如一头失控的困兽，任谁靠近都会被咬的遍体鳞伤。

我忍受他所有的怒火，一遍遍告诉他：”我在，我绝不离开你。“

甚至为了救他险些丧命。

那一晚，他跪在床边一遍遍说爱我，求我醒来。

得知我脱离危险时，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从此在我面前收敛了所有坏情绪。

因为我不喜烟味，他果断戒掉了烟瘾。

因为我胃不好，他开始埋头学习做菜。

身边人都说，我和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没人能超越我在贺晏城心中的位置。

聚会时，朋友们开玩笑叫我小嫂子。

我不喜欢他们这么叫，仿佛还没嫁给他，便已经是他的附属品。

贺晏城却不阻止，极具占有欲地将我抱进怀中。

朝旁人宣告：“等我们将来结婚，在座的一定要来参加婚礼，这声嫂子不能让你们白叫。”

我气他跟着旁人一起开我玩笑，便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他笑着抓住我的手亲了下，眼神亮的厉害。

“我怎么舍得拿你开玩笑，我的老婆只会是你。”

那直白炙热的目光让我以为，他是真的非我不可。

直到我生日这天，我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可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