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旨下来到今日，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这十五日，贾桓皆在宁、荣二府签到，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寅时三刻。

天边依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从宁国府东院响起。

渐渐扩散开来，响彻了宁、荣二府甚至是周边的坊市府邸。

贾府的老爷太太们哪个不是睡到太阳高照才起，被这一通鼓惊动，一个个浑身冷汗，脸色发白。

那些个丫鬟、婆子更是吓得浑身发颤。

“不好，这是二弟要出征了。”

宁国府正堂内，怀抱着两名侍妾的贾珍听见鼓声，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只是他，荣国府贾赦、贾政等人同样回过神来。

一个个都顾不上被惊醒，哪怕是脾性一项跋扈的王熙凤都不敢多说什么。

所有人赶紧招呼丫鬟，穿上衣服，匆匆赶往两府门前。

做为贾家唯一一个上阵出征的嫡子，若是贾桓的离开无人相送，那才是丢了贾家的脸面。

整个宁、荣两府内，唯一可以不用相送的便是贾母，其年龄过大，辈分过重。

可就连贾母都招呼着自己的大丫鬟鸳鸯，赶紧去门前送别贾桓。

“快！快点！”

寅时四刻，荣国府、宁国府不约而同的打开了中门。

一行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人群涌了出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宁国府东院。

年纪尚小的贾宝玉、贾环、贾兰、贾琮眼睛都还睁不开，半醒不醒。

反倒是尤大嫂子、秦可卿、李纨、迎春、探春等女眷极为灵醒。

惜春得到了观言的提醒，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自然不困，林黛玉从惜春那得了消息，同样一脸肃穆。

王熙凤、王夫人、邢夫人如果不是旁边丫鬟搀扶着，恐怕困得都要倒地上了。

“哒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地面都在不断震动。

一道身影自东院而出，身穿玄甲，胯下一匹黑色阿拉伯马，脖间血色披风招展。

在他身后，二十骑皆着玄甲，持长矛，梳高髻，面色冷峻，扛着一面玄色打底火凤旗。

扑面而来的军阵煞气让宁、荣二府的所有人为之胆寒。

他们何曾见过此等阵仗？

惜春、林黛玉等女眷倒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头前战马上的贾桓。

此时的贾桓一改那日玄衣锦服，英俊公子姿态，活像是一名百战将军，冷酷无情，让人看了眸中泛起异彩。

“大哥，赦叔，政二叔。”

“今日，我便领兵前往塞外，家中诸事拜托诸位了。”

贾桓端坐马背，居高临下的对贾珍三人说道。

“正该如此！”

贾珍三人脸色齐齐一凛，拱手回道。

话音刚落。

贾桓大手一挥：“出发！”

一道黑色身影率先驶出，二十名大雪龙骑紧随其后。

黑夜中，一杆玄色火凤旗猎猎作响。

直到贾桓消失在尽头，贾府一干人等才缓缓回神，各自返回各自的院子。

‘二哥哥，黛玉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你平安归来！’

林黛玉暗暗在心里默念道。

一旁的惜春虽年少，却也知晓自己这位嫡亲二哥对她的拳拳爱护之情，心中难过，不由得哭出声来。

这一清晨，神京彷佛都被战鼓声震动了下，只是没有多少人知晓是宁国府嫡子贾桓出征。

……

卯时，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神京郊外，三千大雪龙骑等候在官道旁，无言的肃杀之气弥漫四周。

周围一片静悄悄，就连鸟兽虫鸣之声都听不见。

“吁！”

远处，一行人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贾桓。

“您怎么来了？”

奔驰着的阿拉伯战马在官道上停了下来。

贾桓眼眸一眯，看见了那混在墨黑中的一点灰，不是贾敬又是谁呢？

“幼子出征，为父怎能不来？”

注视着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贾桓，贾敬心中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就是这样在郊外送别叔父贾代善、大哥贾敷。

可那时，他没有想到出征的二十余名贾家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此去塞外，生死莫测，一路多加小心。”

贾敬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一脸担忧的朝贾桓叮嘱道。

此时的他不再是玄真观那名修仙练道的居士，更不是多罗亲王的帐下幕僚，只是一名父亲。

闻言。

贾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您...多保重！”

话音刚落。

只见他大手一挥：“出发！”

“唰！”

三千大雪龙骑齐齐上马，紧随玄色火凤旗后。

官道上出现了一股莫名的黑色洪流，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贾敬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的幼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清晨下。

大军一路驰骋，策马奔腾，人手三匹阿拉伯骏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顺义。

此刻，天色已大亮，三千大雪龙骑皆着玄甲，在白昼下格外亮眼。

“止步，原地休息一刻钟。”

战马连续驰骋不能超过一百公里，否则极易伤体。

现下从神京到顺义已有八十公里，阿拉伯战马虽然速度和耐力具佳，却也顶不住持续高速奔驰。

因此，贾桓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一时间，三千大雪龙骑纷纷下马，给战马喂水、喂食。

“褚禄山，拿地图来。”

“诺。”

闻言，褚禄山赶紧从马背上取下一副行军地图，在地上摊开。

贾桓将心神沉入其中，在地图上细细搜寻路线。

“主公。”

“我们不是直奔宣府而去吗？”

褚禄山一脸疑惑的问道。

三十万鞑靼铁骑现在正在宣府、大同叩边，以大雪龙骑人手三匹阿拉伯战马的速度，用不了三天，从顺义走昌平、延庆，便能直达宣府，就近支援宣府边军作战。

“你觉得我们能杀退鞑靼吗？”

贾桓抬起头，看了褚禄山一眼。

“额..”

褚禄山顿时哑口无言。

三千大雪龙骑在平原上，面对三十万步卒亦可凿穿，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中原那些久经安稳、不从武事的步卒，而是纵横草原、所向披靡的三十万鞑靼骑兵。

哪怕大雪龙骑强横如斯，面对上百倍的敌人，也不可能保证全身而退，更别提杀败敌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