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地站在寒风中，看着那张笑得十分猥琐的脸，心头猛地一沉。
“哟，你就是那个要我送救心丹的秦小姐？”
陈大壮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让人恶心。
“我知道你手里有救心丹，求你卖给我吧，价钱好商量！”
我急切地说。
寒风呼啸，吹得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双倍？三倍？”陈大壮冷笑一声，“你开多少钱都没用。”
“现在这药已经不能用钱来衡量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陈大壮，现在有两位老人急需这个药，你就行行好吧！”
“两条人命啊！你就发发善心吧！”
“行好？善心？”
陈大壮的嗓门陡然拔高。
“凭啥我大年三十还在外面这冰天雪地里跑腿？”
“我自己爷奶都没办法去伺候。”
“那些老东西凭啥舒舒服服躺床上？”
“这些老东西就是平时被人伺候多，大鱼大肉惯了，钱多人娇贵。”
“就该让他们今年别过了！”
“我这是替天行道，懂不懂！”
看到这人一副地痞流氓不要脸的样子，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杀人？”
“就不怕遭报应？！”
“等哪天你家里人也出事了，有你好哭的！”
没想到陈大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家里人都安安分分地在老家，躺在舒服的床上过新年，他们都好着呢。”
“倒是你，大冷天在这儿瞎嚷嚷。”
“回去继续无能狂怒吧。”
陈大壮从口袋里掏出那瓶救心丹，在我眼前晃了晃。
“这可是我凭本事买到的，想要？做梦去吧！”
“而且听你说这药这么有用，那我得好好给我爷爷奶奶备着。”
说完，他一拧车把，电动车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扬长而去。
我看着陈大壮远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混蛋！”我忍不住大喊一声，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就在这时，许家杰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焦急：
“欢欢，你买到药了吗？”
“这老爷子看上去好像撑不了多久了！”


邻居老爷子在大年三十忽然心脏病发作，老太太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雪封路，救护车寸步难行。
我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骑手身上，希望他能带来救命药。
没想到他竟然漫天要价，说老登多少岁这个药就乘100倍。
“凭什么大过年的就我在冰天雪地里折腾，你们倒是舒舒服服躺在家里。”
“这老头90多，我给你们打个新春优惠，8888怎么样？”
可他不知道，面前脸色青紫，呼吸困难的是他亲爷爷。
......
漫天飘雪，今年爸妈跑去海南岛度蜜月，留我一个人在家。
大城市里，一到春节就空空荡荡。
整栋大楼，除了顶楼的一对老夫妻，就只剩下我了。
大年三十，我在家啃着速冻饺子，看着无聊的春晚。
电视里刚刚播完难忘今宵，我家大门突然被敲得梆梆作响。
声音大到仿佛要把门砸开。
我吓了一跳，这大过年的，谁啊？
“有人吗，救命啊！”
一个苍老嘶哑的嗓音猛地响起。
走到门前透过猫眼，门外站着的是这两天刚搬进来的老太太。
她满脸泪痕地站在门外，神色慌张，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我赶紧打开门。
没想到老太太一把拽住我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让人无法挣脱。
“闺女，救命啊，救救我家老头子！”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说出来的话甚至还有点语无伦次。
“他吃着吃着饭，心脏病犯了！”
“现在整个人喘不过气来，我们两个人不会耍智能手机，家里也没有什么常用药。”
我一听，心脏病？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也有点慌乱。
“奶奶，您先别急，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药。”
翻箱倒柜，我最后也只是找到两板退烧药，没办法只能让老太太赶紧带我去看看情况。
跟着老太太冲进屋里，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昨天看着还笑嘻嘻的老爷子，现在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他脸色惨白得像张白纸，嘴唇发紫，胸口微微起伏。
我蹲下身，试图探他的鼻息，却感觉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闺女，他有心脏病，平时都靠救心丹吊着命。”
老太太一边抽噎，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她：
“那药呢？在哪儿？”
“药都没了......”
“我们两个也是刚来这儿，药吃完了…新的还没买…”
“大过年的，家里年轻人全都在外面跑。”
看了看窗台大雪纷飞，我一把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拨打120。
“喂，我这里有一位老人家心脏病发还没有药，你们什么时候能过来啊！”
“对不起，现在大雪封路，救护车最快需要40分钟才能到达。”
“你先给病人做一下急救，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我挂断电话，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刚准备起身，却看到老太太突然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奶奶！您怎么了？”我扑过去扶她。
老太太虚弱地摆摆手：“我、我没事，你快去救他…”
刚打算下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药的我也不敢贸然离开了。
突然想起去年在学校参加过的急救培训，老师教过心肺复苏。
我立刻跪在老爷子身边，双手交叉按在他的胸口中央。
“一、二、三、四、五…”我一边默数一边用力按压。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
另一只手快速划着手机屏幕，疯狂搜索附近还在线的骑手。
美团、饿了么、闪送…我把能想到的平台全都打开了。
“对不起，当前无人接单。”
“暂无骑手在线。”
一条条提示让我心凉到了谷底。
我的胳膊已经酸痛得快失去知觉，但我不敢停下。
“叮”的一声，手机终于有了新消息提示。
终于有一个骑手上线。


我教了下老太太心脏按压的基本动作，让老太太先给老爷子做急救。
“求求你们了，谁能帮忙送一下救心丹，老人家命在旦夕！”
我在备注里打上。
很快，这个叫陈大壮的骑手接了单。
他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是刚刚下单救心丹的秦小姐吗？”
“对，大哥，求你帮帮忙吧！”
我急切地说，“这里有个老人家心脏病发，需要救心丹救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大过年的还要我出来跑单，这单得加钱。”
“可以的可以的，我们可以给跑腿费，就是求您快点！”
“这老人多大年纪？”
“90多了。”我如实回答。
“老头子，你感觉怎么样了，醒醒啊！”
老太太扑到老爷子身边，用力晃着他的肩膀。
但是老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把老太太吓得够呛。
我连忙制止了老太太粗暴的晃动，让她继续做按压。
“奶奶，您先别激动！”
那边陈大壮好像听到动静，语气突然变得笑嘻嘻：
“春节期间我还在跑单，你知道多辛苦吗？”
我咽了口唾沫，预感不妙。
“配送费500块，少一分都不行。”
什么？配送费500？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价格简直离谱！
面对陈大壮的漫天要价，我差点没忍住直接骂回去。
但看着老爷子苍白的脸，我狠下心答应了。
“成交！求你快去买药吧！”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谁知对面那头的陈大壮竟然变卦了。
“等等，我看外面雪越下越大了。”
他慢悠悠地说，“这一趟太不容易，你得加钱。”
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问：
“那你到底要多少？”
“这老头90多了，我再给你们打个新春优惠，配送费就888怎么样？”
他轻飘飘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
“闺女，求求你，救救他吧！”
一旁老太太哀求的眼神也让我揪心不已。
“你这是在要人命啊！”我哽咽着说。
陈大壮冷笑一声：
“爱接不接，大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奶奶，你们身上有钱吗？”
我现在全身上下最多也就500块，面对陈大壮的漫天要价根本无力支付。
“这陈大壮说要888配送费才肯去买药。”
我的话让老太太心都凉了半截。
她突然像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开始疯狂翻找。
“一定还有！一定还有！”她边翻边喊，声音里满是绝望。
抽屉被拉开又关上，柜门被摔得砰砰响，屋里一片狼藉。
最后，老太太瘫坐在地上，紧紧攥着老头子的手。
“闺女，我和老头子都是农民，身上也没多少钱。”
“这救心丹还贵，平时钱都砸去买药了......现在身上最多还有2000多。”
“这......够吗？”
2000加上我身上的500，足够应付药费还有这高额配送费了。
我向老太太重重点了点头，给老爷子盖上被子后再次拨通陈大壮电话。
“哥，配送费888，我们可以给，求你快点去取药吧！”
我颤抖着手指，准备转账。
没想到对面陈大壮又再变卦。
“现在外面风雪变得更大了，配送费也涨价了。”
“2888吧”


我一咬牙，正要答应他的狮子大开口，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住了。
低头一看，是老太太用尽全身力气在扯我的衣服。
她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哀求和愧疚。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奶奶，您别担心，我能搞定。”
我蹲下身，轻声安慰道。
可老太太只是摇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不想让我花这么多钱。
但看着老爷子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我别无选择。
“对不起啊奶奶，救人要紧。”
刚要开口答应陈大壮的条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回头一看，老太太已经昏倒在地上。
“奶奶！”我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
这下可好，两位老人都昏迷不醒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喂？你到底要不要？”
电话那头传来陈大壮不耐烦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
“要！现在就转钱！”
“等等！”
陈大壮突然开口。
“那老头90多，还是按照一年100块这么算，我再给你优惠点，就8888吧！”
“八千多？！”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求你发发善心吧，老人家真的快不行了！”我哽咽着说。
“凭什么大过年的就我在冰天雪地里折腾，你们倒是舒舒服服躺在家里。”
“想要快点拿到药就立马转钱！”
陈大壮笑了笑，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我的手在发抖，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你信不信我报警？你这是在故意伤害了！”
“你就报呗，我就说大雪封路我也出不去，你看警察信你还是信我。”
“反正这老登都活到90多了，也快活够了。”
“我这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谢谢我都来不及！”
“要么8888，要么你们自己想办法。”
“大哥，我现在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我急得快哭了。
“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一部分定金，你把药送来后我再付尾款，行吗？”
陈大壮冷笑一声：“想得美，先全款到账，我才去买药。”
“大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求求你发发善心吧，先救人要紧啊！”我哽咽着说。
“大过年的，谁家容易了。”
“废话少说，要么全款，要么免谈。”
陈大壮的语气毫无波动。
我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呵，良心能当饭吃吗？”陈大壮冷冷地说。
我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忙音。
他挂了电话。
老爷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无助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给老爷子做着心肺复苏。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有人在家吗？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焦急的声音。
我连忙爬起来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住在楼下的邻居许家杰。
“许哥！救命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许家杰好不容易结束加班，才回到家，就被楼上“砰” 的一声吓了一大跳。
他越过我看到屋内的情况，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欢欢，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遍问我，一遍将老太太放平，然后给她抹风油精。
老太太呼吸渐渐平缓，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我抽泣着把陈大壮的事情告诉了他，说到最后几乎语无伦次。
“这个王八蛋！”许家杰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他快步走到老爷子身边查看了一下情况。
“你先歇会儿，我接替你做心肺复苏。”
“楼下风雪刚刚小了点，你赶紧骑我的小电驴去买药！”
许家杰说完就往前冲，继续接替我的动作。
揉了揉已经发麻的双臂，我连忙跑出去。
“外面风雪大，你记得注意安全！”
我刚准备关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看他开始不遗余力地给老爷爷做着心肺复苏。
我想，这个世界，终于还是有好人的。
我擦了擦眼泪，马上下楼找药店。
“老爷子，您一定要撑住啊！”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外面的风雪声依然呼啸，但我的心里已经不再那么绝望。
我顶着凛冽的寒风，开着小电瓶一路狂奔到方圆十里唯一一家还开着的药店。
呼吸在寒气中凝成白雾，脸颊被冷风刮得生疼。
准备进门的时候，刚好有个骑手从里面走出来。
我和他就这么擦肩而过。
推开药店的门，我急切地问：
“老板，你这里有救心丹吗？”
药店老板摇了摇头：
“我这店里本来就备着两盒，但是刚刚都被一个骑手全买走了。”
“什么？”我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急了。
“老板，能联系到那个骑手吗？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那骑手就在外面。”
老板指了指门外，“刚走没多远。”
我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结满冰霜的玻璃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骑手正跨上他的电动车，准备离开。
我立马冲出药店，在厚厚的积雪中踉跄着追了上去。
“这位大哥，你等等！”
我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骑手的衣角。
就在这时，骑手猛地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怎么，你也是来买药的？”
听他这熟悉的声音。
“你就是陈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