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舒自那日来过一次医疗队，就没再来。

人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工作的。

但是一到媒体录像或者采访的时候，她总在，诊区四处能瞧见她忙碌的身影。

“美女医生”的词条还上了个不大不小的热搜，被神通广大的热心网友扒出这位美女医生正是霍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

霍明廷带着儿子在梅山出差的照片也被曝光了，更加佐证了两个人的关系。

吃瓜群众在网上嗑CP嗑的热闹。

原本这事叶声不知道，即便知道了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不在意。

只是护士小刘看到新闻后吓哭了，哭着问她得罪了霍氏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会不会被封杀啊。

叶声和米娅听了都没忍住笑意。

米娅：“封杀你什么，你又不混娱乐圈。”

“可是霍氏集团在医疗界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存在啊，海慈医院和霍氏常年合作，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把我碾死。”

小刘万念俱灰，“我一个小护士，能不能在海慈留下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嗯，确实是一句话的事。”

小刘抬头，看着叶声，瘪了瘪嘴，眼泪又溢出来。

叶声轻轻一笑，“你工作认真负责，对患者有耐心，护理能力也够强，这么好的护士没有不留下的道理。你的实习报告，我给你签字。”

小刘眼泪水龙头似的，一拧，戛然而止。

“别的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可海慈医院血液内科，我手下的人，是走是留，我说了算。”

叶声话说的轻，可每个字都带着扎实的力量，叫人安心。

小刘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

最后这几天媒体来的很频繁，想多拍点物料以便后期宣传。

秦敏舒也换上了白大褂，一直在医疗队。

月底这天，之前淋巴瘤的那个患者又来了，这次是全家陪着他一起来的。

秦敏舒没见过，也不清楚状况，主动上前询问，人家一来点名要见叶主任。

“叶主任在忙，我是秦医生，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人家不听，执意要见叶主任。

镜头拍着，秦敏舒不好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叶声从诊区出来，正跟助手交代着几个患者的后续治疗安排，中年汉子跟家人指了指叶声说那就是叶主任，全家上去就噗通跪下了。

“叶主任，您救救我吧！”中年汉子一改之前的态度，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人没有不怕死的，再坚强的人也怕。

汉子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回家后整个人都蔫巴了，开始交代后事，给婆子吓坏了，赶忙把孩子们都叫了回来。

县委打电话到家里时，正好大女儿在，听护士科普了半天就知道怎么个事了，赶忙带爹去县人民医院挂了个号。

县医院的医生一看情况就说：“海慈医院知道不，大城市的三甲医院最近正在咱这义诊，有位叶主任，海外留学回来的，血液病的专家。你爸这情况，肯定得去省医院做手术，咱这医疗设备不行，做不了。你们去看看，能挂上叶主任的号到了省医院也能给报销，华泰药业给承担医药费，多好的事啊，赶紧去！”

汉子这才知道那天他骂的那位“庸医”，是被称为“叶仙儿”的神医。

救了不知多少白血病患者。

淋巴瘤他们没听过，白血病是听过的，白血病都能治好的神医，还能治不了他的病？

一下子来了希望！

“叶主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儿女还小，孩儿她妈体弱，家里不能没有我啊，我怎么能生病呢？”

这家的大女儿是个大学生，跪在父亲身后直挺挺的，说她爸的病一定得治，多少手术费她都想办法去筹。

“叶主任，我学习很好，有奖学金，俺家有钱，我们治得起！”

叶声和米娅上前将他们扶起来，带他们去诊室聊。

镜头一直对着叶声，这种物料真实又可贵，太难得，记者方才看着眼都红了，他跟拍了这么多天，没有刚才那一幕值钱。

秦敏舒早被挤到了人群之外，见记者兴奋地追着叶声不停地拍，唇紧紧抿着。

一扭头，正好看到霍明廷和霍聪不知何时来的，脸一白。

霍明廷和霍聪他们刚到不久，正好从头看到尾，看呆了，也听呆了。

尤其是霍聪，大眼睛眨了又眨，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们管他妈妈叫......神仙？




三年后，梅山。

外面大雨倾盆，霍明廷在车后座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心急如焚。

“还有多久能到机场？”

司机为难道：“霍总，下雨山路太滑，实在不敢开太快。小少爷这情况，最好还是就近找个医院先看看吧。”

雨势太大，就算现在赶到机场飞机也飞不了。

霍明廷迅速判断了一下情势，让助理查最近的医院。

司机是本地人，立马道：“我们这边医疗资源匮乏，县城医院离这远得很，不过最近正好有个三甲医院在这边做义诊，离这不远，要不咱先过去看看？”

助理在副驾驶迅速搜了一下，扭过身子道：“霍总，还真是，海慈医院在这边的医援项目，新闻上都报道了。”

海慈医院是京城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在血液病的研究方面很有名。

霍明廷当即让司机赶过去。

已经入夜，医疗队还在忙，因为下雨还在诊室外头临时搭了几个雨棚负责接待患者。

助理撑着伞，霍明廷用西装外套裹着孩子，上前说明了一下情况，护士测了一下孩子的体温，问：“小孩有病史吗？”

“白血病。”

护士微微一怔，看着冰雪漂亮的孩子，心里直叹可怜，忙安抚了几句，“你们先填下病历，倒是赶巧了，叶主任正好在，她可是血液病的专家。”

霍明廷一抬眉，“叶主任？”

他跟海慈医院很熟，秦敏舒就在海慈医院的血液内科当医生，他没听说过海慈医院还有一位姓叶的主任。

助理问：“你们海慈医院血液内科的主任不是姓钟吗？”

“钟主任调走了。”护士看他们对海慈医院挺熟，便多说了句，“叶主任是从M国爱因斯坦医学院肿瘤研究中心回来的，我们季院长的师妹，亲自去M国请回来的。”

说完，便拿着病历进了诊室，“叶主任，有个白血病的孩子发烧了。”

没过一会儿就让他们进去。

霍明廷抱着霍聪踏进诊室，看见穿着白衣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狠狠晃了一下眼睛。

“叶声？”

他惊讶出声，连嗓音都因震惊显得有些飘忽。

叶声在看到病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不论是病历上“霍聪”的名字，还是那遒劲有力的熟悉字体，都叫她感知到一件事实——时隔三年，她和前夫、儿子，在梅山重逢了。

短短三年，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霍明廷怎么也没想到，护士口中那从M国空降到海慈医院血液内科的主任医生，居然是叶声！

他的前妻！

他孩子的妈妈！

“过来吧，我看看。”

叶声站了起来，走过去摸了下霍聪的小脸，都烫手。

她心脏猛地一缩。

这些年见过了那么多白血病儿童，每一个都会让她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三年霍聪的病情报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到她的手上，不用看病历她都了如指掌。

只是病情报告上主治医生都是“秦敏舒”三个字。

秦敏舒和霍明廷、霍聪三个人的合照也多次登上财经新闻，一家三口惹人歆羡。

“给我吧。”

叶声要将霍聪抱进自己怀里，霍明廷没有松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眼睛里，有责备，有不满，甚至......有恨。

“叶主任......”护士看出了些端倪，“你们，认识啊？”

“不熟。”

叶声只淡淡给了这么两个字，便交代了她和霍明廷的关系。

霍明廷看着抱着孩子做检查的叶声，那温柔细致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叶声问了霍明廷几句霍聪的情况。

霍明廷这次来梅山是看一块地皮，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不放心将儿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走到哪都带着霍聪。

可霍聪体质弱，一外出就容易生病，这次也是因为梅山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受寒导致的发烧。

霍明廷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好像他和霍聪之所以搞成这样都是叶声害的。

那口气中的委屈连小护士们都听出来了，目光在他和叶声之间来回晃。

叶声懒得理胡搅蛮缠的男人，手脚麻利地给霍聪降温，对助手吩咐道：“这里人太多，不相干人员都先请出去。”

诊室里“不相干人员”，只有霍明廷一个。

针对性太过明显。

霍明廷板着脸，被医护人员轰了出去，外面还下着雨，他只能跟助理和司机站在雨棚下躲雨。

果然是离了婚，以前连一口凉水都不会让他喝的女人，现在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他了！




楼下。

霍凛冬抱着霍小北刚出酒店，霍小北就被一股冷风吹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咦，哪来的帽子呀？”

他又看一眼霍凛冬，“爸爸，你也戴了一顶。”

霍凛冬：“叶声给的。”

“好暖和，她自己织的吗？”

“嗯。”

“声声手好巧，是吧？”

“嗯。”

霍小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那你和她谈恋爱吧。我喜欢声声。”

霍凛冬看他一眼，“别闹。”

霍小北心道：我可没闹。

霍聪在车里正闹脾气，忽然看到了霍小北朝这边走来，他头顶上的帽子，怎么那么像......她的手艺。

降下车窗，“喂——”

霍小北被霍凛冬抱着正要上车，听到有人叫他，扭了下头，“是你呀，熊孩子。”

“你才是熊孩子。”霍聪不服气地瘪嘴，“你帽子从哪来的？”

“声声给我织的。”霍小北喜欢得很，“漂亮吧？”

霍聪哼一声，“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家里有好多顶！”

只是他从来没戴过，他想戴来着，可是奶奶和姑姑都说不好看，说土，他怕戴出去被别的小朋友笑话。

人家戴的都是名牌帽，可是她从来不给他买名牌帽，小气得很，还没有敏舒阿姨大方。

可是霍小北戴在头上，挺好看的。

不土。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霍小北上了车，坐上安全座椅，继续和熊孩子聊天。

霍聪不想说，但还是说了：“霍聪。”

“哪个聪，聪明的聪？”

“嗯。”

霍小北歪了下头，一本正经道：“可你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哼！”霍聪气得把窗户摇上，这天没法聊了！

霍小北愣愣的：“他怎么不理我了？”

霍凛冬发动起车子：“你说话气人。”

“我气人吗？”霍小北一脸无辜。

霍凛冬知道那小孩应该是叶声和她前夫的孩子，长得挺像他妈妈，就是脾气有点大。

“霍聪——”霍小北冲着人家窗户喊。

霍聪一脸不高兴地把车窗降下，“干嘛？”

“给你糖吃。”霍小北把一根棒棒糖扔进车里，“苹果味的，可好吃了！”

霍聪一脸傲娇，“我不爱吃苹果味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我下次给你带！”

“我爸爸不让我吃糖。”

“我爸爸也不让我吃，我们偷着吃一点点，没事。”

霍凛冬启动了车子，却没着急开走，让两个小家伙多聊一会儿。

儿子常年跟着他辗转各个实验基地，和同龄小伙伴相处的机会不多。

转眼到了六岁，也该让他像正常小孩那样上学了。

霍聪目送着霍小北走了，眼神有些落寞。

他也很少和小朋友这样聊过天，家里有时候会来一些小朋友，可他和他们都玩不到一起去，他们总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说他马上就要有后妈了！

她为什么不要他，是因为有了新儿子，觉得他不够可爱，不听话吗？

可她总是让他吃药，什么都管着他，不让他吃这个也不让他吃那个，不像敏舒阿姨他要什么她都给。

哼，奶奶和姑姑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自私的女人！

就是！

霍聪将手里的棒棒糖狠狠扔在脚下，踩上两脚，踩的粉碎，眼睛却红了。

她不让他吃糖，却给她新儿子吃糖，她怎么这样啊？




“明廷，你们怎么来了！”

秦敏舒很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朝霍明廷和霍聪走过去。

她声音欢快又嘹亮，这一喊众人都听到了，纷纷朝那边看去，都知道那位英俊的男士便是秦敏舒的有钱男友，霍氏集团总裁。

霍明廷将目光从叶声挪到秦敏舒身上，唇梢微挑，“来看看你，辛苦了。”

护士小刘撇撇嘴，心道她辛苦个毛线。

天天打扮得孔雀一样花枝招展，戏一出接一出地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拍电视剧呢。

这么能演去娱乐圈多好，有的是舞台，非跑这来辣他们的眼。

烦死了！

小刘内心的吐槽都足以开一场吐槽大会了，但她刚被叶主任批评过，现在她是主任的人，可不能给主任惹麻烦。

八卦传得快，那天晚上霍明廷带儿子来看病的时候很多人都听到他和叶主任的对话了，现在医疗队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叶主任的前夫是霍氏集团老总，儿子也是他们两个人生的。

而秦敏舒是霍总裁的现女友，于是三人之间在众人眼里就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三角关系。

但大家都想不明白霍总为什么会和叶主任离婚，跟秦敏舒在一起。

秦敏舒的确是漂亮，但气质跟叶主任比起来高下立见。

一个是随处可见的花瓶，一个是人人仰视的柏树。

或许男人都爱养花，不爱种树？

也或许还是家世取胜。

秦敏舒家境优越，是个千金小姐，这是海慈医院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年头，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婚姻，还是讲究个门当户对，不然很难走得长远。

像叶主任这么优秀的女性，因为家世不显，在婚姻里都受尽了委屈。

唉，真让人叹息。

—

叶声在诊室里给患者出病历。

“叶主任，我这到底是个啥病啊？”汉子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就一直盗汗，睡觉的时候汗哗哗地淌，一醒来就好了。哦，有时候还发热。”

婆子在旁边补充：“他这半年瘦得厉害，原先还有点肚子，这瘦的肚子都平了，也没少干活没少吃饭，怎么给他熬鸡汤补都补不回来。”

叶声“嗯”一声，又问：“痒吗？”

“痒！浑身刺挠！”

汉子挠了挠身上，龇牙咧嘴：“有时候痒的我抓心挠肝的。”

叶声在病历上记录着。

大多数医生写的字都叫人看不懂，叶声也一样，一手行书，叠在一起竟分外飘逸漂亮。

她手写记录，助手米娅在旁边的电脑上输入着。

叶声初步判断为霍奇金淋巴瘤。

“这是个啥病，能治吗？”

叶声：“霍奇金淋巴瘤预后好，是可治愈肿瘤之一。”

一听说可治愈，全家人的脸色都阴转多晴。

“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淋巴结病理检查，根据结果才能确诊，做出分型诊断。这里设备不行，你们还是得尽快去省医院。”

“这......”汉子和婆子面露难色。

去趟县医院就够愁人了，这还要跑趟省医院，想想就发愁。

“去吧，没事。我陪同学去过一趟省医院，离我们学校不远，坐公交一小时就到了。到时候我请个假陪你们一块去。”

大女儿劝了劝父母，又小心翼翼问叶声：“叶主任，手术费大概能花多少，我们好有个数。”

叶声没说具体数额，只道大头能给报，花不了太多。

“那我们去了找哪位大夫，还能再挂您的号吗？”

助手米娅笑了笑，“我们叶主任刚回国不久，号已经排满半年了，都是慕名而来。海慈医院不接义诊患者，你们去省医院也得提前挂号。”

气氛忽然之间沉默下来。

本以为做手术最难，没想到都做好花钱的准备了，竟还送不到神仙手里。

“稍等一下。”

叶声拿座机拨了个号码出去：“马师兄，我是叶声。我这有个患者......”

挂了电话，叶声写了张纸条，“海慈医院和省医院有联合会诊，你们到了那把纸条给导医台的护士，有人接你们。先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等病理结果出来才能给到治疗方案。别拖，趁着病情不严重，抓紧时间该治治。”

叶声说话的时候不夹杂什么情绪，和大多数医生一样，冷静、理智、客观。

偏也不冷淡，不让人觉得难受。

每个字说出来都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出诊室的时候，全家人脸上都有了光，霍明廷见叶声搭了下女孩的肩，询问了她几句。

大女儿在Z大读书，成绩很好，年年拿奖学金。

“挺好。好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叶声笑容温暖又和煦。

霍明廷看得一怔。

三年婚姻，朝夕相处，他似乎从没在叶声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声声，你常来看看我呀。爸爸太忙，我一个人待在棋房可无聊了。”

霍小北嘴里叼着苹果味的棒棒糖，是叶声给他带的，小家伙白净漂亮，一身的糖果味。

甜丝丝的。

霍凛冬纠正他，“什么声声，叫阿姨。”

“什么阿姨。”霍小北纠正回来，“明明是姐姐。”

叶声瞬间被取悦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

有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天使。

“谢谢霍教授。”叶声接过那一兜药，这是霍凛冬以私人名义借给她的。

准确的说是他从常备的药箱里将霍小北的药匀出几盒给她应急，他的儿子也患有白血病。

白血病这种病，谁家摊上都跟灭顶之灾差不多。

霍凛冬是如今医学界和科研圈的大拿级人物，公认的天才中的天才，他成为名声大噪的血液病专家时，叶声还在读大学呢，当真是听着霍凛冬的名字长大的。

关键是，人家不过才三十啷当岁！

同样毕业于爱因斯坦医学院，霍凛冬算是叶声师叔辈的校友，但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私人关系。

叶声的亲哥哥叶准，和霍凛冬是很好的朋友。

不然今天这事，叶声再大的面子也求不到霍凛冬这里。

“还麻烦您特地跑一趟。”叶声满脸不好意思。

霍凛冬说了句“小事”，“我知道你们医院在梅山义诊，好事。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给我。”

这话的分量太重，要不是撑着伞不方便，叶声都想给他鞠一躬。

霍凛冬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儿子往回走，霍小北跟叶声挥手告别，“记得常来哦，美女。”

叶声失笑，她又变成美女了。

也不知道霍教授这么冷静自持、低调禁欲的大神，怎么养出这么鲜活明亮自来熟的小朋友的，仿若一抹温暖的阳光。

叶声看着霍凛冬伟岸的背影，一怔。

是了，霍教授对于医学生和血液病患者来说，何尝不是太阳般耀眼又温暖的存在？

叶声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看到霍明廷的那一刻，倏然消失。

荡然无存。

霍明廷在车上坐不住，想下来看看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可惜伞挡得严实，离得又远，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男人身上穿的白大褂。

难道他是这里的研究员？

看到叶声变脸的那一刻，霍明廷一阵气闷。

这女人真没良心，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叶声没理跟过来的前夫，径自上了车，霍明廷想追上去问两句，被飞驰的轮胎甩了一裤子的水，“......嚓！”

带着一路的气回去，雨下的急叶声开车也稳了些，霍明廷总算是追上了。

一下车，霍明廷就挡在了叶声面前，“你又结婚了？”

叶声往左走，他就往左挡。

“还又生了个孩子？”语调都扬了起来。

叶声往右走，霍明廷又往右迈了一大步，叶声抬头瞪他，霍明廷拧着眉，“那孩子看着可不小了，叶声，你该不会是婚内就背着我出轨了吧！”

看着这张冷漠又烦人的脸，叶声有些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瞎了眼，看上他。

那个缱绻的雨夜，年少的一场动心，却是以生命做的代价。

叶声后退一步，和前夫拉开距离。

“心是脏的，便看什么都觉得脏。霍明廷，你自己出轨，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霍明廷被骂得一懵，“我什么时候出......”

“爸爸。”

霍聪的声音，在诊室门口响了起来。

叶声和霍明廷齐齐朝后看去。

霍聪打完了点滴，也是刚醒过来不久，烧退了，脸还是有些发白，看着病恹恹的。

霍明廷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了他几句，霍聪没有应声，只是抿紧唇死死盯着叶声，张口便是一句，“你还回来干什么？”

冰冷厌恶的口气，让周围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愣了下，齐刷刷看向叶声。

叶声在细雨中的脸色，瞧着比霍聪这个生病的人还白。

霍聪冷冷道：“敏舒阿姨很快就要成为我妈妈了，你不要我，有的是人争着抢着爱我，疼我，做我妈妈。敏舒阿姨比你聪明，比你温柔，她是医生，她什么都懂，而你，你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