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 其他类型 薛澈苏知知小小萌娃,带飞一堆隐世大能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本书作者

木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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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薛澈意外地探头去看。

竹篓提起来,月亮和溪水从缝隙间溜走,只剩一条湿漉漉的鱼。

那条鱼足有四尺长,头部异常宽阔,银色的鳞片在月色中闪烁。

苏知知的小脚丫踩在溪水中裸露的石头上,垫着脚把甩着尾巴的鱼抱起来。

那鱼立着都比她高了。

“阿澈你快看!”

薛澈:真的是好大的鱼!!

“是胖头鱼,接着。”苏知知喜滋滋地把鱼抛给岸上的薛澈。

薛澈被这条大鱼砸得往后一个趔趄。

太沉了。

沉到他根本抱不动。

苏知知把竹篓再次放进溪水里,这回像是玩水一般,随意晃了两下,居然也抓到了几条一两尺长的鱼。

“好了,这些鱼差不多就够了。”苏知知满意地拎着竹篓上岸。

“阿澈,你做我小弟,我单独分一条鱼给你。”

薛澈吃力地拖着鱼:“不用了。”

“哼。”苏知知把鱼抱过来都装进篓子里,不让薛澈抱了。

胖头鱼半个身子塞进了竹篓,还有半截尾巴露在外边。

两人正要回去,空中忽然飘下细密的雨。

阿嚏!薛澈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说了一句:“失礼。”

苏知知左右张望了一下,拉起薛澈的手:

“我给你找把伞。”

薛澈害羞尴尬地想缩回手,京中见过的世家小姐们,可不会这样直接上来抓他手。

可是苏知知握得紧,力道大,薛澈挣不开,而且她的手心温热,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手上传来。

薛澈也就由她牵着了。

“你去哪找伞?我们不是没带伞么?”薛澈记得苏知知就只带了个竹篓子。

“这就刚好有一把啊。”

苏知知在一棵枯树桩边站定。

那棵枯树桩有七八人环抱那么粗,盘根错节,如林间一只苍老的妖。

树桩上长了很多蘑菇,其中一个极大,蘑菇顶大如冠盖。

薛澈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但是他不诧异。

短短两天内,他惊奇了太多次,一个巨大的蘑菇已经惊不起他眼中波澜了。

苏知知两手抓住蘑菇柄:“把它摘下来,刚好做伞用。”

蘑菇牢牢地长在树上,苏知知使劲拔。

夜风呼呼吹过,雨水斜打在枯木桩上。

薛澈揉揉眼睛,他方才好像看到枯木桩在发抖。

啪!大蘑菇被拔了下来,苏知知没站稳,抱着蘑菇摔了个屁股墩。

薛澈去扶她,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苏知知屁股上都是泥,开心地把手上的大蘑菇举起来,刚好盖住他们俩的小脑袋:

“阿澈,我们有伞了!你不用淋雨了。”

她踮脚撑着蘑菇转了个圈,眼中繁星灿灿。

蘑菇伞下,薛澈黯淡许久的脸色被她的目光点亮,心中有一处荒瘠被雨水润湿,嫩芽破土而出。

“知知,谢谢你。”

薛澈觉得浑身的血液滚烫起来,视线开始模糊。

苏知知发觉薛澈脸上浮起反常的一抹红:

“阿澈,你没事吧?”

薛澈摇头:“没事。”

刚说完,眼睛一闭,身子往后栽下去。

苏知知把手上的蘑菇一扔:

“阿澈!阿澈!”

……

小院门口,伍瑛娘披上了蓑衣。

她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苏知知,立刻就要出村找。

“阿仁,你在家等着,知知回来了的话,就让阿宝来报信。”

阿宝在屋檐上扇了扇翅膀,一双鹰眼在夜间更加锐利。

郝仁点头,帮伍瑛娘理好蓑衣:

“你找孔武同去,有个照应,小心些。”

伍瑛娘脚还没跨出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一小团人影。

郝仁和伍瑛娘同时开口:

“知知!”

今夜的苏知知着实有点狼狈。

她的衣衫被雨打湿,污泥左一块右一块,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

背上背着晕过去的薛澈,脖子上挂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还露出半条粗壮的鱼尾巴。

阿宝飞过去接应,爪子一伸,帮苏知知取走了脖子上挂着的竹篓。

伍瑛娘的身影也冲到了知知面前。

看着满身泥水的女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孩子得赶紧洗洗才能要。

“娘,阿澈晕倒了。”

苏知知一路背着薛澈和一竹篓大鱼,累得够呛,路上还摔了几跤。

她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一双大眼黑白分明。

伍瑛娘看两个孩子这模样,火气一下就全消了,只有心疼:

“快回家洗澡换衣裳,我送阿澈去虞大夫那。”

郝仁事先烧好了热水,让苏知知赶紧去泡。

苏知知实在累得厉害,郝仁跟她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洗完澡爬上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郝仁无奈地笑了,帮苏知知盖好被子。

雨水滴滴答答地下了一整夜。

薛澈在虞大夫家中也烧了一整夜。

虞大夫给薛澈喂了汤药,等到天亮,薛澈才退烧,但人还在昏睡。

苏知知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问伍瑛娘:

“娘,阿澈怎么样了?”

昨晚薛澈突然晕倒,苏知知真是吓到了。

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被砍两刀都还能喝酒下地,可是薛澈跟她去抓条鱼就晕倒了。

苏知知极为诧异。

伍瑛娘简单说了薛澈的情况:“他身子弱,经不起和你一起折腾。”

苏知知急得就要去虞大夫家看薛澈。

外面的雨还没停,阿宝昨晚帮知知拎回来的竹篓就靠在墙角,伍瑛娘忙得都没功夫去看。

苏知知出门时瞄到了竹篓:

“娘,篓子有我抓的胖头鱼!我想喝鱼头汤。”

她顺手把篓子里的大蘑菇翻出来,撑在头上挡雨,跑去了虞大夫家。

伍瑛娘闻言,也才想起来女儿昨晚带的竹篓。

她走到竹篓边弯腰,拎出一条几十斤的大鱼。

伍瑛娘:嚯!全村都能喝碗鱼汤了。

……

虞大夫家在村子的最东边,很安静,适合他安心钻研医术。

郝仁起了一大早,赶过来看薛澈:

“虞大夫,阿澈可有生命之忧?”

虞大夫熬了个通宵,眼下乌青,但目光灼灼,透出些兴奋:

“眼下没有,但他这身子不好治。”

他就喜欢和阎王爷抢人,越是遇到疑难杂症,夺命剧毒,他就越有劲。

“他娘胎带毒是其一,幼时寒气侵体是其二,前段时日被人贩子带着风餐露宿,加之昨夜淋雨受寒,他这身子自然受不住。”

郝仁脸色肃然:“虞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虞大夫拿笔写方子:

“既然送到我这,我定然能救他。需先清他体内毒性,再除寒气,若调养得好,最快两年,身体可如常人。”

郝仁面色缓和了不少:“有劳虞大夫。”

虞大夫语气一转:“只是现在还医治不了,要祛毒还缺一味药。”

郝仁:“什么药材?我可去山下采买。”

虞大夫语气幽幽:“千年灵芝。”

郝仁默然。

灵芝不易得,药铺里连百年灵芝都难见,更别提千年灵芝。

他地就算有千年灵芝,也八成会作为贡品送入宫中。

多年前,太后寿诞,曾有地方官献千年灵芝一株。

郝仁有幸见过一次,形如伞盖,根茎粗壮。

虞大夫:“所幸他年岁尚小,还有时间。若是等到及冠后才医治,那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哇——阿澈——”

苏知知眼泪汪汪地从外边冲进来,跑得发丝飞起。

她从家一路小跑到了虞大夫门口,听见虞大夫和爹在说话。

也没听见别的,就正好听见那句“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苏知知趴到薛澈的床边,粉嫩的小脸吓得失了血色,泪珠子从眼角接连滑下来:

“阿澈,我再也不带你抓鱼了……我、我不知道抓鱼也会死人……”

“我把你害死了……哇……”

苏知知哭得大声,手里的蘑菇伞滑下,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半圈。

郝仁没出声,定定地看那棵巨大的蘑菇滚到自己脚边。

纹理光泽,盖大如伞。

比他多年前在太后寿诞时看见的那棵,还要大。


等李韶儿收回脚的时候,感到脚踝处有什么东西缠上来了。

凉凉的,滑滑的。

她低头一看,和青蛇幽绿的眼睛正好对视。

“蛇蛇蛇……”李韶儿脸上顷刻血色全无,直接跌坐在地上。

其他人听见动静,陆陆续续都跑了过来。

一来,就看见周晓梦和李韶儿在地上,一个趴着,一个向后跌坐。

“快帮我把蛇拿走!”

“快!”

李韶儿自己不敢碰蛇,生舍中其他的女学生也不敢。

她们虽然怕李韶儿,但是眼下更怕那条蛇。

李韶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蛇顺着腿往上爬,爬过大腿、肚子、肩膀……最后盘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李韶儿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青蛇在她脖子上越绕越紧,缠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救……命……拿走……”

李韶儿唇色发紫,两眼发黑,身上开始抽搐。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一刻真的很后悔。

她就不应该把这块翡翠给周晓梦。

周晓梦摔倒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过来……

“出什么事了?”

“蛇在哪?”

书院里负责洒扫的下人赶来,用根杆子把蛇从李韶儿的脖子上引走。

李韶儿脖子被松开,留下一圈圈的红痕,胸腔剧烈起伏。

本来去水房的苏知知和顾青柠这时候也跟着人群走回来了。

两人疑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韶儿。

李韶儿恍恍惚惚地在人群中看见苏知知的脸,她抖着唇瓣:

“你……好……好……”

话没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李韶儿和周晓梦这一出闹得动静大了。

书院的山长夫子们都被惊动了。

苏知知和顾青柠被柳山长和邱夫子叫去问话,问房间里怎么会有蛇?

苏知知很可惜自己给阿宝准备的小点心没有了,遗憾地说:

“是我在阿澈书箱里发现的蛇,不知道哪来的。”

柳山长眉心跳了下:

“薛澈书箱中的蛇?”

于是薛澈又被叫了过来。

薛澈如实讲了苏知知在自己书箱中发现蛇然后拿走的过程。

没过一会儿,脸色发白的周晓梦也来了。

她被蛇咬伤的手包扎好了。

所幸那条蛇没有毒,只是被咬的地方很疼。

柳山长厉声问周晓梦:

“你怎么会在苏知知和顾青柠的房间?”

周晓梦还停留在被蛇咬的阴影中,磕磕绊绊地没想好说辞:

“我……我……”

她想看李韶儿,但是李韶儿这时候还昏迷地躺在生舍。

周晓梦扭头只对上了苏知知明丽若花的脸。

她想起上次苏知知说她村里有老虎、蛇什么的,随便一个都能让她死。

她以为苏知知只是放狠话,没想到真的有蛇来咬她。

苏知知“友善”地提醒同窗:

“说谎的小孩会被老虎咬屁股哦。”

周晓梦脑中浮出画面,手上的蛇化作一只老虎,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

她眼中惊恐地后退了两步,两手捂在屁股后:

“我不说谎,我说实话……是……李韶儿要我把她的玉佩放进苏知知和顾青柠的房间……”

周晓梦把李韶儿的主意和盘托出。

柳山长和邱夫子听了,脸色都越听越差。

“胡闹!”

柳山长气得胡子都吹飞起来:

“我明德书院乃是读书修德之地,你们怎能如此歹毒欺侮同窗?”

柳山长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通知了几个学子家中,把家长都请过来。

郝仁和伍瑛娘听说苏知知和薛澈在书院中出了事,两人都来了书院。

“柳山长,在下郝仁,是知知的父亲。”郝仁站在柳山长面前,抬手行礼。


浔州。

白云县黑匪山,良民村。

乱世做兵匪,盛世做良民。

如今是大瑜昭庆六年,国泰民安。

山头上的人,六年前就在大当家郝仁的带领下做了良民。

苏知知今年六岁,生不逢时,遗憾地错过了山匪的黄金年代。

一身山匪的胆量,只能用在打劫恶人身上。

苏知知只要出山,不用出意外的话,就一定会出意外!

这次是撞上了人贩子,之前还遇上过官府逃犯,江洋大盗、采花贼……

村民们也不含糊,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

良民村惩奸除恶的功绩荣登白云县第一。

春夜寒意料峭。

山顶小屋里,晃动的烛光在墙壁上勾勒出一团团影子。

大通铺上垫了厚实的被褥,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苏知知坐在中间,讲得眉飞色舞:

“外边坏人多,我出门随地就能捡到。”

“……上回那个逃犯的胡子这么这么长,腰比村口的树桩子还粗,一个拳头大过两个包子!”

周围几个孩子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你还敢拦住他?你不怕吗?”

“怕呀!可是谁叫他踩死了我的蚂蚱?我要他赔我一只蚂蚱,他说赔你个头啊。”

苏知知拿手比划着,圆圆的眼睛瞪得像黑葡萄:

“我说‘我不要你赔个头,你的头还没我的蟋蟀好看。’”

“哈哈哈哈……”围在身边的孩子们都笑起来。

就连白日里哭个不停的小姑娘也弯了眼角,一时将不安的情绪都抛诸脑后。

孩子们年纪都还小,村里的空房也不多,今晚就全安排在一起睡,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都是爱闹腾闹说话的年纪,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停不下来。

唯一没笑的,是躺在床尾的男童。

他看着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好看得像个小仙童,面上却无一丝血色,透着病态的白。

“轮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呀?”苏知知忽然凑过来问。

“薛澈,”男童顿了一下,长长的睫羽抬起又落,“家在长安。”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安静了片刻。

他们方才互相介绍时,都是附近白云县、千草县上的富庶人家。

长安城离此处有千里远,他们从来没去过。

下一瞬就有人哇道:“好厉害啊,居然能被拐这么远!比我们都远。”

薛澈:……

薛澈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不和年纪的严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他被抓得最早,先前在路上无意间得知吴老三是在为青蛇寨的人做事。

薛澈听吴老三和人提起过,青蛇寨出手狠辣,为财为利不留活口。

现在村子里的人抓了吴老三,很可能引来青蛇寨的报复。

他下午刚醒来的时候,就将此事告诉了村里给他诊脉的虞大夫。

虞大夫很淡然地点头:“你的病若要养好,不是一两日的功夫。”

薛澈:???

薛澈见虞大夫不当回事,见到其他村民时又说了一遍。

那些村民只拍拍他的头:“这小娃娃长得真讨喜。”

薛澈:……这不是重点。

他觉得这些村民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青蛇寨若是来了,他们都可能葬身血海!

嘎吱——

木门被推开,一个肤色若麦的女子走进来。

她鼻梁和个头都很高,嘴角有一颗小痣,身材匀称有力。不似寻常女子娇媚,反而有一种豪放舒朗之感。

“娘!”苏知知甜甜地叫了一句。

伍瑛娘温柔地抚了一下知知的脸,然后把窗户关严实,隔绝外面的湿冷。

她佯装生气,催着孩子们睡觉:

“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小心个头长不高。”

苏知知想说自己已经很高了,然后就听伍瑛娘道:

“明早起晚的人可吃不上早饭。”

“现在就睡!”苏知知第一个滚进了被窝里,把自己包成个蚕茧。

其他孩子们见苏知知睡下去了,也跟着钻进了被窝。

伍瑛娘正要吹灭蜡烛,一直安静待在床尾的薛澈吃力地坐了起来:

“郝夫人。” 薛澈跽坐,称呼得很有礼节。

他刚才听苏知知提到过,伍瑛娘是村长郝仁的妻子,村长这两日外出,由伍瑛娘主持村中事务。

伍瑛娘的视线落在薛澈病弱的脸颊:“怎么了?”

薛澈最后一次努力唤醒村民的危机意识:

“我来的路上,无意间听到吴老三与青蛇寨有关系,青蛇寨很有可能会来报复。”

苏知知在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

“青蛇寨是什么?他们养蛇吗?养的蛇很大吗?够炒一盘吗?”

旁边几个小豆丁也好奇起来:

“蛇肉也可以吃?会不会好腥啊?”

苏知知又来了劲:“蛇肉能吃呀,上回……”

“好了,别讲什么蛇了。”

伍瑛娘把几个孩子一一按回被子里,转身吹灭了蜡烛。

薛澈张嘴,伍瑛娘直接手掌一捏,将他的嘴巴给合上了。

“都睡觉,不睡的就去睡羊圈。”

点点星光从窗外透进,薛澈绝望地闭上了眼。

算了,他尽力了。

黑匪山下。

一行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动作迅速地往山林中移动,腰间的刀剑在月色中泛出冷凉的光。

其中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

“二当家,就是这里。我今日下午亲眼看见吴老三连带着那几个小崽子一起被带上了山。”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手腕内侧,有一条青蛇刺青,蛇口大张,吐着红色的蛇信子。

不只他,每一个黑衣人手上都有相同的刺青。

“这山上还有个漂亮的小丫头,水灵得很,抓回去定能卖个大价钱。”说话的黑衣人舔舔嘴唇,眼中露出兴味。

为首的黑衣人是青蛇寨的二当家柳银环。

柳银环看着山顶村户逐渐熄灭的灯光,眯起眸子:

“等会男丁不留活口,娘们都留下来给兄弟们尝尝。叫他们知道,下辈子别再坏青蛇寨的事!”

柳银环扯开领口,一条粗壮的金环蛇从他颈间游移而下,蛇鳞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金刀,去。”

其余数十人也敛气屏息,袖中钻出一条条蛇,幽灵般没入草丛,直奔村庄而去。


山上天色亮得早。

晨光熹微时,郝仁和白洵带着几个村民从地下酒窖出来,衣摆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夜的月光。

白洵的刀依然在腰间的刀鞘里,刀鞘末端接连滑下一串血珠。

血滴落在春日青嫩的芳草上,像胭脂色的露珠。

郝仁几人审了一夜青蛇帮,用了各种办法逼得他们吐口做过的所有事情。

卖过的人,劫过的财,刺杀过的官……以及所谓的朝中贵人,都被交代了个清楚。

审人的法子很有效,就是有些血腥。

仇冥还剩下一口气吊着,身上被绑了几根麻绳,被孔武拉着在地上拖行。

他满脸是血,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已然辨不出原本模样。

若能重来选一次,他宁死也不会来这座山。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村民,也不是普通的山匪。

手狠,心也狠。

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斯文俊秀的村长郝仁,居然让人一刀一刀地剜他们身上的皮肉。

郝仁每问一个问题,就有人从仇冥他们身上剜下一块肉。

只有最先回答的那个人,才可幸免一次,其他不回答或是回答晚了的人,都会挨上一刀。

而后郝仁又会抛出下一个问题,如此循环。

施刀的人极有手法,每一刀都避开要害,确保他们痛不欲生,又没有性命之危。

青蛇帮的人刚开始还可以忍,但到后面就争相交代。

仇冥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在刮骨之痛下终于破口喊道:

“兵部鲁侍郎你们惹得起么?!区区山野村匪,鲁侍郎动动手指就能剿了你们整个山头!”

他喊完,等着看村民们惊慌的反应。

郝仁望着他,面上没有半分被威慑住的恐惧,只颔首赞同:

“说的对,那就更不能留活口了。”

噗。

仇冥吐了一口血。

到了天亮时,该说的不该说的,青蛇帮全交代了。

仇冥被绑着拖出酒窖,以为黑匪山的村民要将他扔去野外自生自灭。

“到了。”前面带路的白洵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处阴湿的洞穴,内里幽深漆黑,不见一星半点光亮。

孔武把手上的麻绳一甩,将仇冥扔到了洞口。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内传出,一只碗口粗的大蟒蛇游移至洞口。

“嗬……嗬……”仇冥声带嘶哑,两手抠进身下的泥土里,全身颤栗。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会把他拖来喂蛇!

村民们不知何时离去了,只余下张开巨口的蟒蛇和猎物。蟒蛇一口咬住仇冥的脚踝,将人拖进洞穴。

仇冥惊恐地想抓住地面,却只在所过之处刮下长长的十指血痕。

身体彻底没入黑暗前,他眼前浮现一双满是怨毒憎恶的眼睛。

那个被蛇分食的富商临死前曾用流血的双目盯着他:

“我死后必化长虫,啖你血肉!”

仇冥的瞳孔在恐惧中急剧扩张:

“嗬……不要……嗬……”

巨蟒缠绕住仇冥的身体,再次张开巨口,朝着仇冥俯下……

……

苏知知今日破天荒地没有出门闹腾。

她昨夜摔跤,把手臂给摔脱臼了。

虞大夫用布条把苏知知的胳膊包得严严实实,多余的布条绕到颈后挂着,手臂悬吊在胸前。

“接下来不可再胡闹了,虞大夫说了,要休养三旬。”

伍瑛娘一早就来叮嘱苏知知。

昨晚那一下真是把大家都吓坏了。

虽然就算中了暗器,有虞大夫和花二娘在,不会出人命,但谁也不想看见苏知知出事。

苏知知吊着胳膊,在伍瑛娘的照顾下老老实实地穿衣洗漱。

她喝着伍瑛娘熬的鸡蛋粥,突然机灵一笑:

“娘,我要休养这么久,是不是就不用念书写字了?”

伍瑛娘轻轻掐了一下女儿粉嫩的脸蛋:

“你运气好,摔的是左手,不影响右手练字,明日照旧去学堂。”

苏知知不嘻嘻了:……这运气好得真不是地方!

苏知知没出门,薛澈倒是来村长家看望她了。

薛澈休息了几日,烧都退了,虞大夫让他每天除了喝药外要多出门走走。

薛澈得知青蛇帮是冲着自己来的,对于自己给村里再三添麻烦这事,他很不好意思。

又听说苏知知在混乱中摔伤了手,他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当来探望。

只可惜他眼下不在京城,没有管家备上门礼,薛澈只好自己作了一幅画带来,不至于两手空空。

薛澈来的时候,见门外趴着断腿的小羊,低头吃草。

旁边窗户露出苏知知板着的小脸,苦大仇深地写大字。

“知知。”薛澈在门口敲敲门。

苏知知回头看见玩伴,眉头一下舒展开,眼中春意绽放:

“阿澈,快进来!”

薛澈走到苏知知身边,看着她悬挂的手臂:

“你感觉如何,还疼吗?”

苏知知大大咧咧地摇头:

“睡了一觉就不疼了,还不如我练字手疼呢。”

“你手里拿着什么呀?”苏知知一眼就注意到薛澈手里的画卷。

薛澈将画卷递过去:“送给你的。”

“我看看。”苏知知欢喜地催着薛澈打开。

画卷徐徐展开,天高云淡,一只巨鹰在空中展翅。地面上,三三两两村民荷锄。

其中有个女童的背影,头上两朵小花苞,系着的红绳随风飘扬。

苏知知指着那只巨鹰:“你画的是阿宝?”

薛澈点头。

苏知知:“那我在哪里?”

薛澈指了一下画上系红绳的小背影。

“你把阿宝画得这么大,把我画得这么这么小?”

苏知知用右手小指头的指尖比划着,发现那小人还没自己的小指一半高。

对比起阿宝的身躯,她简直小得像条蚯蚓。

“阿澈,你送我的画,上面连我的脸都没有,还把我画成小虫!”

薛澈:“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知知:“那你是什么意思?”

薛澈面皮泛红。

他从来没画过女孩子,日常只画过山水动物。

落笔前,他也想过画苏知知摸着阿宝脑袋的模样,可是羞于下笔,就改了布局。

“你是不是不会画人呀?我教你。”

苏知知拿起笔在画卷上添了一个小人,椭圆的小脸,里面点了眼睛和鼻子。

画得很简单,但居然和薛澈的神态有几分像。

“喏,画人又不难,你下次就这样画我吧。”

苏知知说着,要在小人旁边写上薛澈的名字,然后她扭头:

“澈字怎么写?”

薛澈用指头在桌面上划了几下,示范怎么写“澈”字。

苏知知感叹:“你的名字好难写啊,比我和我爹娘的名字加起来都难写。你还有别的名字么?”

薛澈的手顿了一下,重新写了个字:

“我父亲很早为我取了字,愈之。”

苏知知一看就觉得脑袋大了一圈:“这不是更难写了么?”

她还是选择写了“澈”字。

苏知知写完薛澈的名字,又要在那个花苞头背影旁边添上自己的名字。

薛澈不解:“你为何要在画上标每个人名字?”

苏知知瞪大眼反问:“还不是因为你把人画太小了,不标怎么知道谁是谁?”

薛澈无言反驳,任由苏知知把名字添了上去。

反正那是他送给苏知知的,她想怎样都行。

但苏知知写完名字后,薛澈看着墨迹未干的那个“苏”字,终于吐出一个疑问:

“知知,你为何姓苏?”

郝村长姓郝,伍瑛娘姓伍。

知知是他们的女儿,却姓苏。

苏知知把画卷放在一旁晾干,很自然地回答:

“因为我生母给我取的名字啊。”


郝仁看着衙役送来的书本,神色不明。

伍瑛娘看着夫君,用打趣的口气道:

“怎么?女儿想出去,你舍不得了?”

郝仁喉间叹出一口气,又低又长:

“我是怕他们会出事。”

当年的事情在郝仁心中留下阴影,觉得外面的世界对于苏知知来说是虎狼之地。

伍瑛娘没有反驳郝仁,坐在门口擦拭她的红缨长枪。

她多年前独自行走江湖,初次遇到裴璇时,两人不打不相识。

当年她用的就是这杆长枪。

“阿仁,知知还小,但不可能一辈子困在山里,她总有一日会出去。

璇儿若是还活着,以她的性子,不会拘着知知。”

伍瑛娘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入了郝仁的耳朵。

风吹得门外的树冠轻摇。

满树枝叶映着风和阳光哗啦啦作响,似有人低语。

郝仁犹豫再三,终究是不忍心把苏知知拘束在山中:

“若知知实在想去,那就去吧。”

“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在县里租个宅子,不能只让两个孩子去。”

郝仁和伍瑛娘这边做好了决定。

没过几日,正好薛玉成派了亲信私下来。

为了让薛澈安心在浔州住下,他们已经为薛澈造好了新的身份户籍,是薛家早就在岭南没落的旁支庶子。

对外可称家中长辈早亡,寄养在郝仁家中。

岭南太偏远,不会有人查过来,也不会有人见过薛澈。

和户籍信息一起送来的,还有银票和金子,外加不少珍贵药材。

接下来的日子,郝仁忙着提前安排好村中事务,伍瑛娘则给苏知知和薛澈置办日常用品。

四月中旬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搬家去县城。

县城人杂,为了安全着想,跟着一起去的还有秦老头和孔武。

看着就像是一对夫妻带着上下老小进城。

阿宝也跟来了,远远地在上空盘旋,恰好在灼热的日光中给一家人投下一片阴凉。

驴车晃晃悠悠,孔武坐在前头赶驴。

苏知知坐在后边的车上,兴奋得手舞足蹈:

“去了县城,要先吃龙须糖!”

“要去街上看喷火!”

“还有那个观什么楼看唱戏……”

薛澈观察着周围环境。

他之前被吴老三绑来是关在车里的,没见过一路来时的场景,这会儿才意识到黑匪山的位置其实很偏很隐蔽。

一般人很难找到这里来。

伍瑛娘从装干粮的包裹里拿出装了泉水的竹筒,还有一些晒干的肉脯、果干分给大家吃。

等到了县城,他们租了个两进两出的院子。

苏知知和薛澈还有孔武在街上吃吃逛逛了几日,很是开心,一直到要去书院那日才想起来问一句:

“娘,我和阿澈去哪念书呀?”

伍瑛娘:“明德书院。”

苏知知和薛澈要入读的是明德书院。

明德书院是白云县唯一的启蒙私塾,在这就读的都是五至十二岁的孩子。

县里面有条件念书的人家,大多把孩子送到这来。

一是因为单独在家中请启蒙夫子对百姓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是因为,翻遍白云县上下,能教书的也就那几位夫子,想单独请也请不到人。

明德书院的夫子们起码都是中过秀才的,是当地有名气的读书人。

书院里男女学生都有。

大瑜鼓励女子念书,后宫设立了不少女官之职。一心向学的女子也有机会参加皇后或长公主主持的女官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