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本宫说的话，从不收回！

你若是敢忤逆，本宫不仅要你为奴，还要你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被楚楚的孩子踩在脚下，永远抬不起头来！”

我正欲开口，身边突然闪过一抹明黄。

紧接着，忽听得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

皇后不知何时竟然来了这里，抬手便用力扇了秦慕笙一记耳光！

她威严叱道：“慕笙，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

你身为皇子，岂能宠妾灭妻，置礼法于不顾！”

秦慕笙捂着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母后，儿臣只是说句公道话罢了，您都不知道林真真其实有多坏。”

“住口！”

皇后怒喝一声，“你读的那些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也说得出口！

真真乃是将门嫡女，身份尊贵，你怎可轻辱！”

秦慕笙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儿臣就是不喜欢她，为何非要娶她为妻？”

“你不喜欢？”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那你喜欢谁？

这个庶出的林楚楚吗？”

她戴着金凤护甲的手一指林楚楚，林楚楚就吓得瑟缩起头，躲在秦慕笙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对秦慕笙冷冷道：“我告诉你，无论你喜欢谁，都不能乱了规矩！

至于这个林楚楚，无论你娶谁为正妻，她都只能是个侍妾，永远上不了台面！”

林楚楚委屈地看了秦慕笙一眼，咬着粉唇，泪水无声地往下掉。

秦慕笙脸色铁青，他瞪视了我一眼，眼中恨意更浓。

“林真真，是不是你向母后告状，所以才让母后讨厌楚楚的？

你真是好手段啊！”

我冷冷一笑，并不回应。

秦慕笙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从小便要什么有什么，自然看不透林楚楚纯真外表下满是心机。

皇后是后宫之主，早就见识过莺莺燕燕，一眼就能看出林楚楚是怎样的人。

见我如此，秦慕笙更是怒火中烧，拉起林楚楚便拂袖而去。

待他们离开后，皇后拉过我的手，轻叹道：“真真，让你受委屈了。

太子他，唉！

都是本宫教导无方。”

我轻轻摇头：“娘娘言重了，此事与娘娘无关。”

皇后恳切道：“你放心，等你嫁入东宫。

本宫一定会时时刻刻维护你的太子妃尊荣，绝不让阿猫阿狗有机会折辱于你。

等太子那孩子的新鲜劲过了，他定会意识到你的好。”

“娘娘，您弄错了一件事。”

看着她慈爱的目光，我心头钝痛，却又不得不解释清楚。

“真真是向陛下求了赐婚，但求的不是太子，而是北幽王。”

“什么？”

皇后杏眸圆瞪，震惊地看着我。

“可你不是一直爱慕慕笙？”

“娘娘，强扭的瓜不甜，看太子如今的态度，真真若强求婚约，结亲反倒成了结仇，更是让娘娘和家中长辈担忧。”

我目光坚定道：“北幽王英勇无双，真真也是将门之后，与他成婚若是诞下子嗣，可为保护大周贡献心力，到时候也能为太子提供助力。”

皇后露出惋惜的神情。


秦慕笙脸色很差，手上的力道收紧。

“别以为会让你称心如意，你现在就去告诉父皇，让他晚几年再颁布赐婚的诏书！”

我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我何时要成婚，自有家里长辈做主，好像和殿下没有关系吧？”

秦慕笙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会突然反驳他。

就在这时，林楚楚一袭白衣，娇娇柔柔地开了腔。

“姐姐，全京城谁不知道你一直仰慕太子殿下，一心想要嫁入东宫。

柳老将军刚从边疆大捷归来，你便拉他面见圣上，存了什么心思，还用得着多说吗？”

她一介庶女之身，本是没有资格出席宫宴的。

只不过得了秦慕笙的偏爱，凡事都能捞了个例外。

京城的贵女和公子哥们最是懂得见风使舵，见秦慕笙喜欢林楚楚，便也对她高看一眼，甚至帮着她挤兑身为嫡女的我。

“是啊林真真，你见对殿下穷追猛打不行，玩起欲擒故纵了是吧？

真是可笑！”

“殿下根本对你无意，你还这样倒贴，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在身份上占了个嫡女的位置嘛，除了这点，你哪一点能比得上楚楚？”

“各位不要这么说。”

林楚楚眼底全是得意，却露出战战兢兢的表情：“我只是区区庶女，不敢和姐姐相提并论。”

她一向善于利用楚楚可怜的外表，将自己塑造成弱者，好对外宣扬我的嚣张跋扈。

这样的伎俩屡试不爽，前世今生，秦慕笙都最吃这一套。

秦慕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楚楚，以后有我护着你，你再也不用怕她！”

当着我的面，他公然拉起了林楚楚的手，示威般在我眼前晃了晃。

只见她削葱般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东珠戒指，散发着温润华贵的光芒。

“别以为你能骑在楚楚头上欺负她一辈子！

等进了东宫，本宫要宠爱谁，父皇也管不着！

你就等着独守空房吧！”

东珠珍贵，大周历来只有皇后和太子妃能够佩戴。

秦慕笙将此物送给林楚楚，除了私订终身外，更是坐实了将来会独宠她一人。

周围人都清楚这一点，看好戏般等着我发作。

这次，我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太子若是迎娶林楚楚为太子妃，倒也成全一段佳话，一定能让全天下见识到太子仁爱无疆，一视平等。”

秦慕笙想都不想便反驳：“你瞎说什么傻话，本宫怎么可能娶庶女为正妻？

岂不是会被世人耻笑！”

林楚楚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秦慕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急败坏把矛头转向了我。

“林真真，本宫话放这，你就算嫁入东宫也是给楚楚为奴为婢，永世别想翻身！”

“殿下，这怎么使得！”

林楚楚露出惶恐的神情，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摇着秦慕笙的胳膊。

“嫡庶有别，我怎能让姐姐给我为奴为婢呢？

这实在是折煞我了！”

秦慕笙冷哼一声，脸上露出狠戾之色。

“林真真，你听到了吗？

楚楚多么善良，她可不像你心思歹毒！”


前世，全京城都知道我痴恋太子秦慕笙十余载。

秦慕笙对我不冷不热，对我的庶妹林楚楚十分热络。

外祖父见不得我委屈，用他的一身军功，终于为我求来了一纸婚书。

成婚没多久，秦慕笙就迫不及待将林楚楚迎进了门，终日与她如胶似漆。

林楚楚有孕后，他更是宠妻灭妾，命令太子妃的我给她递茶捏脚。

我不愿意，秦慕笙就命人大冬天剥了我的衣裳，罚我在雪地里跪着反省。

素来体弱的我冻死在了寒冷的夜里。

再睁眼，我回到了随外祖父进宫请婚的那天。

这一次，我求的不再是秦慕笙，而是他那个曾让人闻风丧胆的残废二叔。

……“真真，你确定你想嫁的是北幽王？”

从我口中听到秦砚青的名字，外祖和皇帝同时震惊地看着我。

谁不知道，秦砚青曾经是大周的将星，舞象之年便立下赫赫战功，以一己之力，维护了边疆数十年安定。

再一次征战中，他中了敌人的埋伏，双腿以下失去知觉，再也不能行走。

从那以后，他便深居简出，婚事也耽误了，以至于年近三十还是孑然一身。

“是的，我林真真是将门嫡女，最是欣赏为国征战的英雄。”

“我倾慕王爷已久，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连说了几个“好”，当场免了我的礼。

大手一挥，玉玺便盖上了婚书。

殿外，外祖父揉了揉我的头发。

“不管真真要嫁给谁，那人都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阿祖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护你平安喜乐，安宁一生。”

看到外祖父慈爱的脸，我眼眶湿润了。

暗暗责怪自己前世完全被秦慕笙迷住了眼，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许多爱我的人。

未出宫门，我被皇后的掌事嬷嬷叫住，说皇后正在后花园设宴，特邀我过去坐坐。

皇后一向对我最是喜爱，早就把我当成了钦定的儿媳，眼下应该是听到了陛下赐婚风声，想找我问问情况。

我随嬷嬷刚到了后花园，还没来得及拜见皇后，便被一只大手拽进了廊下。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敢对我这样放肆。

“林真真，世上怎有你这样不知羞的女人，竟然上赶着让父皇赐婚！”

秦慕笙瞪着我，表情像是要把我给吃了。

“都说过多少次了，本宫还年轻，在朝内根基还不稳，眼下绝不是成婚的好时机，你为什么非要急着把本宫困在内宅琐事之间，知不知道我最烦你这一点！”

他越说声调越高，半个后花园都能听得见。

无论是参加宴会的京中贵女，还是满宫的太监奴才，都早就习惯了秦慕笙对我横眉冷对，见状只是窃窃偷笑，并无一人替我解围。

若是往常，我应该早就难过得泪水涟涟，拼命向秦慕笙解释。

但现在，我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只淡淡道：“我来这里是受皇后娘娘邀请，殿下若无其他事，恕我失陪了。”

刚要走，却被秦慕笙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攥住了手腕。

“林真真，你怎么变得这般没有规矩，本宫说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