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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里。
三封信陆陆续续递到我手上。
这才不到一炷香。
想必他们一收到,就赶忙给我回了信,又让马夫快马加鞭赶来。
三封信无一例外全是对我的关心,并表示他们会尽快赶到,让我路上保重身体。
我心一暖。
这些年有这些的孩子的陪伴,我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我的大儿子沈质是最懂事的。
她是我在街上卖竹篮的时候遇上的,那时他被打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还是死活不放手自己手上的馒头。
我当即救下了他,带他去医馆的时候,大夫说他活不过一个星期,让我不要浪费钱给他救治了。
我不信邪,拿出卖竹篮全部的钱,又跪着求了一圈邻居。
总算凑到了钱。
沈质从小就争气,因我的一句话彻底从鬼门关爬上来。
头年更是考到了武状元,成了现在的沈大将军。
我的大女儿沈佳是个火爆脾气,可对我是一等一的孝顺。
她的父母为了抵债,把她送给一个年仅八十的老头,要不是我正好卖竹篮回来遇到,这样一个把花样年纪的少女就这样被糟蹋了。
自此她便一直陪着我早出晚归的出摊卖竹篮。
有谁敢欺负我们母女,佳佳一脚就踹到别人脸上去了。
谁也想不到,这么个火爆脾气,被形容成泼妇人,竟是出口成章的大才女。
我的小儿子沈深最会讨我欢心。
他是唯一一个主动来求我养的,「娘,我很可爱的,而且吃的不多,我很好养的。」
一整天的疲惫被他一句话彻底瓦解。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要是不养才是冤大头呢。
此后欢声笑语环绕在我们摊位。
有他们在,我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刚下马车,就看到地上摆放着一堆烧的火红的炭火。
老夫人被众人簇拥而来,左右搀扶的是小女儿顾里和大儿子顾恒。
「老规矩,赤脚从木炭上走进来。」
顾里一脸嫌弃道,「只怕踩着木炭也去不掉她身上晦气,把我们顾家的运势都拉下去了。」
顾恒人狠话不多,直接一桶水泼在我身上。
我瞬间成了落汤鸡。
家族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小翠赶忙在我身后拿了一件衣服披我身上,「恒儿也是想帮姐姐去去晦气,毕竟风尘仆仆的,晓得路上沾了什么东西,他也是一片好意。」
「姐姐也莫怪,恒儿开了一家大酒楼,生意人嘛!总还是会讨点彩头。」
我竟不知道生意人还有这种规矩。
我们阿深生意做的这么大,整个京城一大半都是他的铺子,还从没听说过,进门要被泼一桶水去晦气。
我扯下披在我身上的衣服,丢在木炭上。
火舌瞬间把衣服吞噬,成为一堆灰烬。
「规矩也是人定的,是人就会出错,我们不能紧抓着糟糠不放,岂不是愚痴?」
我不顾众人的冷眼,绕过木炭走了进去。
所有的嘴巴都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毕竟从前的我唯命是从,光是赤脚踩木炭,我就踩了不下十次。
脚底反复结痂感染,早就生了一层厚厚的皮。
当初我的碍于自己是家主的身份,不得已只能尊崇顾家的家规。
可二十年前,我已经拿到了休书。
与顾家在没任何关系。
她们没有理由用这一点来羞辱我,这次我也不会在妥协。
刚踏进门槛,顾里就冲到我面前,「站住!你到底懂不懂一点尊卑?老夫人还在这里,你就冠冕堂皇走进来,还有没有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小翠装好人劝和,「里儿,别这样说你娘,你娘没读过几天圣贤书,哪里懂礼仪尊卑?」
「自然不会像你,是我们镇上的才女,样样精通。」
顾里混身透着得意。
又立马握着小翠的手,「小娘,我只有一个娘,就是你!她那个贱人哪里配?」
「不过也难怪,那个贱人十岁才被翰林院的罪人接回来,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是正常。」
说到才女,我想起沈佳才是大家公认的江南第一才女,曾被太后赏识为新建的园林题字。
平日里虽说火气大,可面对比她年长的老人。
她总会弯下身子,一点一点的帮她们挑选最适合的竹篮。
反而顾里举手投足的傲慢,完全不想读过圣贤书的才女。
我笑道,「我没见过哪个才女一口一个贱人。」
「不过......要是井泼妇那可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