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黯然失色。

即使我娘曾被乡中众人夸赞，也比不过她顾盼生辉的容颜。

爹爹与她的目光痴缠，怕早就动心了。

“嫂嫂，”王绮柔笑盈盈地看向我母亲，略带挑衅道，“今日我来是因答应玉其教导你的礼仪，嫂嫂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爹爹神色紧张，下意识挡在王绮柔身前，与我们对立。

也是，我母亲在他们眼中不过一介乡野村妇。在乡野，丈夫若是敢有二心，怕是会被婆娘指着鼻子，追着满村臭骂。

我娘很是淡定，“我确实不懂这些，正好小姐来了，为我们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不知小姐今日回来，我也未做准备，不如改天再向小姐讨教？若小姐不嫌弃，今日便在家中用饭，我带央央去买些菜。”

王绮柔捂住嘴轻笑，“想不到嫂子还能文绉绉拽几个词呢，果然是近朱者赤，沾染了玉其的才气。也罢，既然嫂子诚信相邀，刘嬷嬷，拿些银钱来。”

一个老嬷嬷上前拿出一袋银钱，王绮柔放在手上掂量，“嫂子不要怪我多嘴，你虽是糟糠妻，但也代表玉其的颜面，该注意注意，别让玉其被外人耻笑。”

她似笑非笑，柔弱无辜，将钱袋子往桌上一扔，等着我娘哭闹。

我看了眼娘，她微微点头，我就去兴高采烈地把钱袋子塞自己怀里。

“这位姐姐可真是好心，给我娘当女夫子不要钱还倒贴，您是爹爹哪位兄弟的女儿吗？我正好想要一个姐姐呢。”

“你——”

“央央不许乱说，王小姐见谅。我和相公本就商量这几日搬家，既然小姐愿意帮忙，择日不如撞日，一切就拜托小姐，给小姐添麻烦了。”

王绮柔冷哼一声，又想起我爹在旁边，马上娇柔起来：“玉其的事便是我的事。”

王绮柔是小姐，又带了嬷嬷，自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她只要同我爹坐到庭院弹琴赏花，吟诗作对，顺带
。”

“栀娘，你说得对，后院太空了。”

真是个虚伪的男人，连纳妾都要扯我娘当幌子。

8.

王绮柔再次回来，家里多了三房妾侍。

王夫人也来了，她想为王绮柔要回孩子。

阿弟已养在我娘膝下九年，王绮柔的每一次折腾他都看得见。

王绮柔不喜欢他，他亦讨厌王绮柔。

“我不要去，阿娘你不要我了吗？”

“是啊，弟弟这么乖，阿娘你别让弟弟走。”

我们姐弟俩哭成一团，阿娘泣不成声。

王夫人尴尬不已，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过来。

“岳母手伸得也太长了些，连我后院子女的事都要管。王绮柔是妾，孩子本就该由嫡母教导，不然像她一样有什么不满意就跑回娘家吗？”

王夫人脸色难看，但自知相爷已失势，女儿只能靠我父亲，只能赔了笑脸。

“栀娘，委屈你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了。”

爹深情款款一手拉着娘，一手拉着我们。

没过多久，回乡的王相爷和夫人被土匪劫杀，随之牵扯出一系列重案。

天子大怒，血流成河。

父亲提供了不少证据，他已然成为新的权力中心，被不少人巴结。

传闻是父亲叫人劫杀的相爷一家，毕竟他们知道了他太多秘密。

同年，良妃病逝，王绮柔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父亲正躺在陈姨娘的美人乡里，王绮柔冲进去用簪子扎中父亲的下面。

被父亲狠狠打了几巴掌。

“放肆，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娘赶到的时候，王绮柔已声嘶力竭地说出阿弟的身世。

“柳玉其你活该断子绝孙，小郎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哈哈哈，你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是我跟别人生的，你不过是个乌龟王八蛋。”

父亲大怒，要把她掐死，被娘挡了下来。

“
娘好像要走了。

“你给了我一条命，我不是个聪明人，在这里待了快三十年，就算回去又能如何。我没家世没能力，重新开始，还不是给人打工？”

“柳玉其变了不少，央央是个女孩，我走了，她在这个时代怎么办？我可以不要柳玉其，但我不能抛弃央央。”

娘选择留下，我晚上吃了两大碗饭。

爹的差事不错，加上尚书美言，很快得到皇上赏识，没过多久从编书小吏一跃变成礼部大官。

从前不愿与他交际，或有得罪的同僚，纷纷下帖子要与爹秉烛夜谈，从公事到私事，从酒楼到花楼。

各家夫人也下帖邀我娘赴宴赏花、作诗、投壶等等，都被我爹拒绝。

不久，爹拿了不少银子回来。

“栀娘，如今我已能养活一家人，你不必再抛头露脸了。”

“我应酬多，各家帖子蜂拥而至，你是我的妻子，总不好一直不露面，我给你找了个女先生学礼。”

爹笑意盈盈地望着娘，娘没有反对，谢他贴心。

“相公说的是，我一定用心学。如今咱们银子也够了，是不是把换宅子提上日程，”

“不必担忧，今日尚书已为我们拨了宅子。”

“我本意是想拒绝，但老师却说师生一场，且宅子面积不大，他会收我们银钱，只当是卖给我们。”

“尚书真是心地善良，出手阔绰。”

娘在笑，可我分明见她的脸色黯淡不少。

2.

爹爹不再抱着我读书习字，也不再每天回来吃饭。

他现在是大官，太忙了。

我不知道忙公务是不是每日要喝得醉醺醺，但爹是。

娘没有再外出接席面，但仍在女学当厨娘。

某一日，爹在朝中受了训斥，回家便发了很大的脾气。

娘费了很大心思为他做了一桌好菜。

我想爹会开心，因为以往娘就是这样哄他，每次都灵。

但爹大发雷霆，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会动摇半分。”

“好好好，便按你说的做。”

父亲和娘说了很多好话，娘一言不发就往后花园走去。

我一见到长公主就哭得撕心裂肺：“殿下，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娘，我爹要娶别人了，一直在家里逼我娘做妾。”

长公主大怒，立刻去了我家。

她到的时候，我娘已经跳塘，被家丁救了上来。

长公主惊呼：“你这个傻子，为什么不等我？”

父亲赶来的时候，娘已经服下药睡着了。

长公主抽出鞭子，狠狠打了他几鞭，“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就进宫，有我在，你和王绮柔别想如愿。”

父亲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慌张道：“栀娘，你这是怎么了，是我的错，我不娶她了。”

长公主留下贴身嬷嬷，刚想进了宫。

娘悠悠转醒，“殿下。”

“快些躺好，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娘低声道：“殿下，我知道您的好意，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殿下有鸿鹄之志，怎能因我举步维艰。我并非没有容人之量，只求殿下三思。”

长公主目光微动，半晌才扔下一句“知道了。”

也不知长公主如何转圜，陛下虽未斥责王尚书，但降了良妃的位份。

王绮柔不守女德，不堪做正妻，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做了我爹的贵妾。

我娘大获全胜。

那团空气又出现了。

“我不在乎柳玉其，但央央在这里，我要护着她。”

“你再帮我一次，让柳玉其失去生育能力。”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娘自言自语。

我知道她为了我没有接受命运的馈赠。

6.

王绮柔顺利嫁进来，父亲将管家权交给娘，再也没进过娘的院子。

父亲曾说他有大抱负，要造福黎民百姓。

如今，他成了尚书的一条狗，迷失本心。

王绮柔为了
膳，听春桃说殿下冬日一吹风就会头疼，殿下多吃些日子，保证会好。我、我以前也为其他人做过，效果很好，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长公主很是惊讶，“你可真是个宝贝，为我这般用心，我又怎会嫌弃。”

娘害羞地笑了笑。

“你之前不是说自愿到女学当厨娘的吗？怎的突然又不来了。”

娘以为长公主要问责，吓得跪下请罪，被长公主拉了起来。

“如今女娘虽不多，但越来越多的人来了，到时候学院要扩大，我是想殿下筹办女学要钱，所以就去外面接了席面，想为公主尽微薄之力。这里我也做得，只是这几日夫君，不是，我不舒服，所以告假没来。”

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娘的手感叹道：“栀娘，你是个心思澄澈之人。你的事我和母后说过，我想让你自立门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其中牵扯的利益我不便与你详说。你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娘流着泪应了，公主又说起想办善堂的事，娘积极响应，公主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娘带我和春桃回家后，父亲正瘫坐在正厅，见我娘来，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栀娘，我今日负气而出，恰好遇见绮柔，她掉入水里，我救了她，有不少人看见我们衣冠不整，她哭着要寻死。”

父亲紧紧抱着娘，不顾她挣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这都是我应得的。只是绮柔是尚书嫡幼女，她万不可能做妾的。我求你，再支持我这一次，你自请做妾，让绮柔来做正妻好不好？”

娘呆滞地看着他，我拉了拉春桃姐姐的手，“姐姐，我能不能去公主府求求灵儿，求求长公主救救我娘？”

春桃看得直跺脚，可她只是一个丫鬟，势单力薄，在我的央求下带着我出了门。

娘问父亲：“夫妻这么多年，你不后悔？”

“栀娘，我万不得已，我不想失去京城的一切，难道你还想过回以往被人瞧不起的日子吗？我保证即使你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