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军把昭华公主的尸体交上去呢！」
「小将军舍得吗？当年小将军就是因为身份卑微连要公主低嫁都不配才去参军的。现在他已经成了将军，又怎么舍得要昭华公主死？」
「小将军不还有阿丑吗？他真的愿意为了女人放弃前途吗？」
「你以为小将军真的喜欢阿丑吗？如果不是因为阿丑骁勇善战，小将军又怎么会要一个女人随军作战？况且那阿丑长得那么丑，小将军怎么可能喜欢她。」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寒风吹进衣口，把我本就破碎的心吹的寒凉。
他们说得对，像我这样丑的女人，如果不是行兵打仗能挣得些军功，江忍又怎么会留我在身旁这么久？
我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想了想心中也算释怀。
江忍要的将军位我替他拿回来了，还有三天我就要回归冥府了。
到时候我与他也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当晚，江忍回来了。
他消失的这三天，像是突然苍老了许多。
他眼眶深深凹陷，对着我亲昵地吻了上来。
「阿丑，我想你了。」
这个吻犹豫中又带着丝绵长，却要我感到恶心。
因为下一秒，江忍就跪在地上眼眶通红地求我。
「阿丑，昭华公主还太小，三日后若是将他送回皇宫她必死无疑。就当是我求你了好不好，这次你替昭华公主回宫行不行？」
我怔在原地很久，然后淡淡开口：「难道你就不怕我会死吗？」

我是冥界判官的女儿。
还魂人间后，我救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
我与他征战沙场，十年时间替他夺回无数失地。
后来他得封将军，更是请皇帝为我们赐婚，扬言十里红妆娶我进门。
我以为他会和爹爹一样，爱我至深。
直到我跪在佛寺门前求子，才听见江忍袒露心声。
「如果不是她骁勇善战，我又怎么可能将她带在身边十年？」
「现在我已得封将军，配得上娶你了吗？」
我才知道原来十年相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当晚，我见了爹爹一面。
「阿爹，他的命女儿不续了。」
1.
月夜，我躲在荒坟静静割开手腕。
还没等我完全死透，爹爹就满眼心疼地站在我的面前。
「傻女儿，玩够了吗？」
我苦涩扯开嘴角，「阿爹，当年是女儿固执一心为江忍续命，现在女儿倦了。」
爹爹亲昵地攥住我的手，没有责怪，眼眶逐渐红润。
「沐芷，七日幽魂散尽后你就回来吧。最后七天，把一切做个了断。」
我不甘点点头，或许当年我本不该从死人堆里把江忍救起，要公正不阿的爹爹替他偷改命薄。
刚随江忍进到军中，军中上下没有一人同意我随军作战。
他们见我脸上胎记，更是大骂我是阿丑。
而这些江忍都默认了。
他说：你本就为女子，还是低调些好。
所以，往后十年他都要我扮成男人跟在他身边，唤我一声阿丑。
这十年，我用一身骑射换来了无数战功，而最后所有的战功，全都落款江忍。
军中人人都说江忍是带着媳妇上战场，以至于我也曾以为江忍是爱我的。
回京册封，江忍跪在地上请皇帝赐婚。
皇帝在看见我脸上如鬼一般的胎记后却迟疑了。
他只是说往后再议。
可此时江忍却把我搂紧，对着满朝文武扬言，此后必定十里红妆，风光迎我进门。
看着江忍果决的脸，我的心揪成一团。
当夜就跪在荒坟，求爹爹再替江忍续命十年。
可现在想想，江忍当年又怎会不清楚他已经随军战死？
他不过是利用我替他续命而已。
告别了爹爹，我偷偷回了屋。
刚关上门
端正才最重要。
可这十年，江忍却从未问过我叫什么？
只是跟着他的士兵唤了我十年阿丑。
他若是真的不在乎美色，又怎会在一次次情欲之中，欲拒还迎地把我推开？
我的存在，不过是他屡战屡胜的利器，是他能够名正言顺求娶昭华公主的工具而已。
第二日一早，江忍端着碗糙米粥就进门了。
他带着一丝心虚，把粥吹凉喂到我的嘴里。
「阿丑，我回来了。」
他看我面色不悦，又接着开口：「只是一夜而已，往后我们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自嘲的笑出了声，再有六天我就要回冥府了。
往后与你日日夜夜相伴的人也不会是我。
江忍看着我把一整碗糙米粥喝下，然后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天凉了，我用貂皮替你做了几件衣裳，你去试试。」
我随意点了点头，去一旁拉起帘子。
门口又一次传来急呼。
我清楚是昭华公主又出事了。
「将军，公主她染了风寒，说什么都要见你一面。」
「风寒？昨夜我不是看着她入睡的吗？怎么又严重了！」
「是不是你们这群下人不得力？我不是要你们给昭华做些京城里的吃食吗？」
「回将军，军中粮食紧缺，小人们只给公主送了一碗小米粥……」
「昭华她自幼娇生惯养，你们怎么能给他吃小米粥？」
我透过帘子看着桌角残留的糙米和稻谷壳，心中酸涩不已。
原来，在寸粮寸金的军中即使是吃上小米也会要江忍心疼不已。
而像我这样的人，就算这种满是稻壳的糙米粥吃了十年，也从未换来半句安慰。
我才明白，爱是时常觉得亏欠。
可江忍爱的人从不是我。
江忍又一次走了，整整三天没有回来。
这段时间，是我们分开最久的时候。
以前，我们同食同住同寝彼此形影不离，可现在他的世界好像突然多出一个人把我挤走了。
或者说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过我，他的整颗心早已把昭华公主塞得满满当当。
我一个人走在军营，听着来往士兵窃窃私语。
「昭华公主竟然是私自逃出来的！未出阁的公主在男人堆里待了一整夜，现在皇帝大怒
，一道遒劲的身形就把我紧紧裹住。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他用鼻子缓缓蹭过我的发丝，然后仔仔细细地嗅了嗅。
「檀香味，你去寺庙了？」
我缓缓从江忍的怀抱里抽出，随便扯了个谎。
「只是替你求了个平安符。」
江忍一把搂住我的腰，笑得邪魅。
「我已征战归来，你又怎会为我祈福？」
我坦然开口：「好吧，我是去观音庙，替我们求了一个孩子。」
江忍听见观音庙几个字后，眉头忽地紧了几分，眼中冷意要我遍体生寒。
「阿丑，你去哪家观音庙了？」
我清楚，他不是担心我去了哪。
他只是怕我在观音庙撞见他私会了他的白月光——昭华公主。
这十年，他藏得很好，要我心甘情愿为他征战无数。
他但凡说半句不爱，我也早会放手。
可他偏是在寒冬捂热我满是冻疮的双手，在酷暑替我扇风驱赶蚊虫。要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直到今日，我在观音庙看着江忍对天起誓要娶昭华公主，我才清楚他爱我只是因为我能为他积攒军功，要他配得上昭华公主而已。
我面色僵硬开口：「江忍，哪家观音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江忍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还是单纯动了情欲，他滚动了下喉结将薄唇对准我吻了上来。
我刚要推开，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声音。
「将军，属下有要事来报！」
江忍不耐烦开口：「我和夫人就要歇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禀报吧。」
「将军，公主……公主她来到军营了……」
江忍脸色突变，满脸不可置信。
「这种血腥之地，昭华她怎会来？」
察觉到我在看他，江忍又正了正脸对着我安慰道：「阿丑，等我安排好公主就回来，你先歇息。」
说完连门都没有带上就匆匆离开。
寒风顺着门扑打过来，看着江忍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酸成一片。
即使在我征战身负重伤的时候，他都不曾这般慌张，现在看来他当真是爱着昭华公主。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花斑。
这胎记是我转魂人间留下来的，江忍曾告诉我女子美色最是无用，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