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 其他类型 美人如画抖音热门小说完结版
美人如画抖音热门小说完结版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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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浅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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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湛戈缩回了脖子,低着头看她许久,嘴角轻扬,然后句话未说就直直离去。

卷里低眸子,红着脸,极有默契的和湛戈擦肩而过。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阴虚殿的人送来了药。

“玄姬,这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倒入药浴中,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沾上那就没有效了。”

婢子小心翼翼的将药放到桌上。

是墨红色的,也是碎骨之痛的那一碗。

“什么时候时机才能成熟。”

卷里皱眉,不告诉她具体时辰,她哪里知道。

“阴姬说到时候您看尊主就知道了,一般会在子时过后。”

婢子说完就退下,青黎和青琪见状也去了上玄殿的浴池做准备,卷里沐浴那是撒了花瓣的,可若是尊主药浴,那就不行了。

在湛戈还没来之前,卷里就褪下了衣衫,着明白色的浴衣,说是浴衣其实和亵衣差不多,不过相比起来还要更轻便的多,袖口也紧扎在手腕上。

脚下未着寸履,咚咚的脚步声就开始在上玄殿内忙碌起来,此刻是戌时,虽说药浴是在亥时,但也极花费体力,在药浴之前一般都会先用些吃食,毕竟湛戈是人。

莹白圆润的脚趾落在暖木板上,脚步轻快,每一个步伐都像是在跳舞一般。

殿后就有小厨房,想着这是冬天,也许她可以给湛戈暖暖,便直接点了银炭火置于铝木桌下,放了小银盆,做了个小火锅。

扑扑的就将作料倒下锅,一直到水咕噜咕噜的滚起来,闻着了香味儿,才挨个将配菜放进去。

湛戈还未走进上玄殿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香味儿。

而刚踏进门,就见青丝及地遮了大半个背脊的卷里背对着自己,一身浴衣紧致,若影若现的让人忍不住细看,双腿跪在地板上,手似乎在鼓捣着什么,头上飘出几缕白气,那股香味儿就是从哪儿出来的。

走进才发现,那纤细的身子恍若不觉冷意一般,鞋也未穿,脚板心或白或红的压在臀下,十个完好无缺犹如圆玉的趾腹,让他看个正着,忍不住多了些趣味,蹲下身子,伸手用她的长发浅浅的扫过脚心。

结果面前的人头也未回,而是侧了侧臀,动了动另一只脚板心,让脚背挠着湛戈扫过的地方,两个雪白的脚丫子瞬间就成了一副让湛戈有些好笑的画面。

卷里一点也没发觉,她是觉得痒痒,不过她手上可正忙着呢,难道要用夹菜的手去挠脚丫子?

这个蘑菇是要放进去的,这个冬笋也要放进去,这些肉片一会儿他自己烫...心里正默念着,就发现上空出现一大盘阴影,抬头看,是湛戈。

二话不说激动的立马就站了起来,结果头上一疼,‘嘶’出了声儿,撞上了湛戈的下颚。

湛戈好歹是练功夫的,她的脆骨当然比不过,这一撞,可劲儿疼了,不过还是转过身,湛戈眼中的笑意陡然褪去。

“原来你还会做菜。”

语气带了些惊异,毫无疑问他的姬妾各有所长,但都专研着最重要的事,衣食住行全都是婢女打理。

卷里一听,立马笑了,对啊,她还会做菜。

“你快来尝尝,我做的小涮锅,我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所以今天没有放辣子,不过有辣蘸碟儿,你要是喜欢下一次我就放些辣子。”

雪白的贝齿随着笑意晃花了湛戈的眼,脑海中却是闪过一个绝美女子温柔向他夹菜的画面。

“湛儿,你爹不吃辣,你喜欢,所以娘给你备了辣碟儿,沾了味道是一样的。”

深深的沉眸,盯着卷里的脸,看她笑意盈面,脱口而出:“我吃辣,很喜欢。”


梦醒后天也未亮,卷里在黑暗总反复思虑,那女人的面容极为温婉,却让她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眼眸阖了半晌,脑海中湛戈的面容和那女人的面容交替。

天还没亮卷里就起了身,外面已经有人开始忙碌的声音,她推开门就看到香樟已经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后,笑着道:“姑娘昨晚睡的可好?”

卷里抿嘴一笑,好颜回道:“很好。”

香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香樟这就去给姑娘备水。”

香樟先是进了房间取了昨日的铜盆,见铜盆里已经没有了水,而地下的水色只留浅浅一片。

“麻烦你了。”

卷里侧在门口,看香樟离去,不知怎么的,因为香樟这一句关心的话,整个心里都松了许多。

进房等了许久,记得香樟还要端水过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来的除了香樟之外,还有一个丫鬟,香樟手中提着食盒,而那丫鬟则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放到台上后就退下。

“这是核仁粥,有安神的效果,想来姑娘昨夜睡的肯定不好,是想家吧?

香樟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过过几日就好了,啊,姑娘先洗漱吧。”

香樟停下来吐了吐舌,显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

卷里眨了眨眼,洗了脸漱了口坐到桌前,看着香樟手脚利落的端出粥,细心的用勺子搅拌,看热气散了散才推到卷里面前。

“姑娘快用吧,现在刚好,这核仁粥可是葛大娘的拿手粥,可好喝了。”

香樟说着鼻子皱了皱,似在闻味儿。

尝了尝,有些烫,不过在冬日暖的正好。

是咸粥,味道确实不错,饶是卷里不是人间烟火也忍不住多用了几口。

最后擦了擦嘴道:“你怎么知道我睡的不好?”

香樟笑了,端过空了的碗放进食盒,“睡得好哪儿能这么早就醒了,一般这个时辰都是下人们起床的时候,就算是公子这个时候估摸着也正是酣睡淋漓呢。”

结果话刚说完,就被人否定了。

“香樟,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能睡的吗?”

誉风踏门而入,语气有些假意的不满,可是微微弯下的眼角让香樟松了气。

誉风看卷里眼神中带着笑意,没有了昨日的那般浮躁,安了心。

“不对不对,公子一向早起,一般来说整个谷内公子一定是最早起的。”

语气说的极为认真,可这话却一听就是打趣儿。

香樟急急丢下一句,“香樟将碗收拾收拾。”

后就跑开,誉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卷里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倒有些不解了。

“香樟性子欢脱,也极为细心,我想她来照料你一定不会有差,方才看你神色还不错,昨天似乎有些浮躁,今日可是平静了下来。”

誉风用医者的目光打量着卷里。

卷里心中才了然,香樟是誉风故意安排的。

“谢谢,不过我见你对她似乎有些不同呢...”卷里语气也带了些狡黠,终于没再有昨日的模样。

不过她这话,言有所指。

誉风想了就知道卷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开口解释道:“不止对她,对谷内的人都是如此。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而欺雪却是我的朋友。”

朋友和家人的区别,自然不同。

卷里却因为家人这两字心头忽的一颤。

“我今早已安排人去打听,想必消息不久过后就会有,你且耐心在这里住上几日,还有你身上的病,可要我为你看看。”

誉风突的提起卷里自己。

心头一跳,连忙摇头,“不必了。”

“我摸不出你的脉搏,想必不是药物所致,是蛊吧。

虽然神医谷不研究蛊,可是祖上还是留有蛊卷,我还是能帮一二,千万不要觉得麻烦。”

誉风说的极为认真,卷里却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

氛围陡然沉默起来,最后还是誉风主动笑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我带你去看看神医谷吧。”

卷里一怔,看神医谷?

还没反应过来,誉风又加了一句,“神医谷的景色没有血楼宏伟壮观,可是自成一片世外桃源,因为许多草药需要年份滋养,所以神医谷的药圃一直很特别,你若是不愿意让我为你看蛊,那么我请你多走动走动总能答应吧,你脸色有些苍白,要多走动走动才能活些血色。”

誉风礼貌又有风度,关心人的话也让人无法拒绝。

只得应下,随着誉风去看看神医谷的药圃。

总的来说,并不能称之为药圃,因为几乎一整个谷都是药材,神医谷被分为了半阴半阳两个地界,誉风说有些药材喜凉,有些药材喜光,所以树丛遮挡一半,阳光普照一半,这样咋一看之下,神医谷的景色还是当真有些奇特。

卷里突然想起来昨日誉风特地来找她,是说有人在附近采药看见了她。

疑惑的开口,“神医谷既然有这么大的药圃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地方摘药呢?有些草药是无法移植的,神医谷的药圃种的都是固定要上年份的药,不会轻易摘取,比如这药,才十年,可是用它却要百年的药份,百年的药不是说找就能找到,而等它到百年时,我可能都不在了,所以它是为了留给后人,所以神医谷的药圃是传承。”

誉风指着不远处一棵草药,正独自在一个大树底下乘凉,显得极为悠闲。

卷里半懂,看着随着日头高照洒在这谷内的平静,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戾气似乎化去了不少,誉风侧头看卷里眉间的皱终于松开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一直到用午膳,神医谷的午膳是轮换制,但是却是大家在一起用。

江欺雪虽然不是很喜欢,可是这一天下来也就用膳的时候能跟誉风在一起,因为誉风顾及着她无法习惯同大家用膳,所以特地备了个小桌子,那桌子上仅有誉风和她与伺候她的婢女。

今儿个中午江欺雪等了许久,誉风没来,她始终没有动手。

碗筷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交响在江欺雪耳朵里显得有些刺耳,可是神医谷的传统便是如此,晚上能送到房里,午膳却必须大家一起吃。

她来了几日,却始终没有习惯。

誉风用膳一向准时,可今日却是迟了一会儿。

直至江欺雪看见誉风带着卷里一同走进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繁杂感。

“生姜,这桌的蓬蒿没有了,你那桌不爱吃就给端到这边来吧。”

一男子回过头对着对面一桌喊道。

“想吃?

用你那桌的肉来换,我们这桌肉还不够吃呢。”

卷里转过头看到一张昨日见过的脸,牙上还贴着红色的辣椒皮儿,有些好笑。

“...一半换一半!”

那男子很快做了决定,结果被旁边同桌的人一推。

“去去去,用肉换蓬蒿你是不是傻!”

几桌人哄然大笑,但气氛当真是融洽不已。

总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羁绊在他们之间,这种感觉让她心里隐约有些羡慕。

“你若是不愿意和我一桌,那么就去那边吧。”

誉风抬手指了指另一边,却是香樟旁边空着,看见卷里望向她,极度欢快的朝她招着手,指了指她旁边的空座。

而他们正面的一桌,仅有江欺雪和她的婢女,卷里自是看见了江欺雪幽怨的眼神,还是笑道:“我跟香樟一桌吧。”

誉风猜到她会这么说,也是点点头。

卷里就自主的朝着香樟那一边走去,香樟已经极其麻利的为她备了碗筷,舔了一大碗饭,热情的不得了,然后卷里刚拿起筷子,香樟就自顾自的指着旁边的几个人道。

“姑娘,我跟你介绍介绍,这个是桂圆,这个是花生,这个是芝麻,而这个呢,就是我跟你说的葛大娘,早上的核仁粥就是她做的。”

卷里忍不住噗笑出声,其他的人也是笑了。

葛大娘打趣儿道,“香樟,你这样介绍一溜下来,也不问问人姑娘记住没有。”

“不不不。”

卷里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一桌都是吃食,只有香樟是药材,怎么就坐到这里来了。”

香樟撇嘴,卷里说的话很快就融入了她们,叫桂圆的婢子也是笑了,“那可不,这里原本坐的是生姜呢,香樟非让他换了。”

“谁让葛大娘偏心,自己给自己桌做的就好吃一点呢。”

香樟低头闷声。

众人皆笑,“明明都是一个锅里起的,你偏偏就觉得这桌的好吃,我看你不是吃的菜,你吃的是人吧。”

桂圆笑着,挤眉弄眼的看了看一直低着头大口刨饭的花生。

香樟红了脸,卷里明了,也是抿嘴笑了。

而誉风时不时的抬头望了,看卷里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眼中又是柔软了几分。

她既然能适应这神医谷内的生活,那么就好,若是她不喜欢,少不得还要另作安排。

誉风是怕她如同江欺雪一般,不喜和别人一桌,到时候若再分一桌,那他可能要被分成两半。

江欺雪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快还是搁下了饭碗,发出了些许声响。

誉风转头,声音依旧如常,“欺雪,吃好了吗?”

江欺雪冷着脸点点头,誉风也随之放下了碗,在江欺雪离开后,誉风又拿起了碗坐到了卷里那一桌,因为高大的身子加入,霎时就显得有些拥挤。


“湛戈伤势太重,不可能?”

卷里扑在了囚栏上,看着外面来回走动的人。

湛戈伤势过重,根本就不可能,“你们让我去见见他,我要见见他。”

昨天曲青带走湛戈的时候湛戈是无事的,除非在湛戈之后又有别人对他下手,可是这里是血楼,压根儿不可能。

曲青按照湛戈的吩咐来魈尸谷一探,看见了惊慌失措的卷里。

“玄姬请耐心等待几日,若玄姬是无辜的,等尊主苏醒后自会还玄姬一个清白。”

说着朝着身后,有人送来的上好的吃食。

魈尸谷的侍卫疑惑,曲青只道,尊主还未苏醒,真相如何谁也不知,现在玄姬还是尊主的玄姬。

卷里看着让人送吃食进来的曲青,皱眉道:“曲青,你告诉我湛戈到底怎么样了,他怎么会有事呢,我明明...”话戛然而止,曲青才骤然想起誉阴欢说的话,看向卷里的眼神又疑惑了一些。

盯着江欺雪的面容,行的是救尊主的事宜,这应该说是尊主的好报,还是又一次劫。

“这属下不知,誉堂主正在为尊主治疗。”

曲青说完这一句话就离开。

卷里叫了几声也没有让他回过头,之后的魈尸谷内也无人搭理她。

因为卷里是从上玄殿内直接用山河扇偷进月泉找的湛戈,青琪和青黎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亦是知道了卷里被关在了魈尸谷。

曲青说此事最好不要太多人知道,若是闹大了,尊主还未醒来,那么罪名定然就落到了玄姬身上。

青琪和青黎亦是闭口不言。

誉阴欢的双腿敷了药,以她的医术,不过几天腿便能大好,霆堂受罚的时间是半个月,好一些了再接受惩罚,救得湛戈一命也算戴罪立功,时间会减半。

“堂主,听曲青说尊主是醒了,却没有让人放出玄姬。”

青藤替誉阴欢换着药,“尊主终于是知道心疼堂主了。”

誉阴欢自然是知道了,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眉间英武气息竟多了些女儿家的媚态,望了望已暗下的天色,晚膳时候已经过了,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青藤,看看熬的补血汤好了没有。”

湛戈愿意委屈卷里救她,是不是说明她还有机会。

这么一想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连带着看着自己的膝盖也顺眼的多,这苦,没有白吃。

看着青藤抿嘴一笑,转而端了炉火的补血汤,心下还是颇为温暖,其实青藤她是舍不得罚的,可是青藤到底也是心疼她,饶是生气,也是忠心一片。

青藤知道她这是想要亲自给尊主送去,一看补血汤熬好了自是用托盘放好,放到誉阴欢手中。

“堂主拿着吧,属下这就推堂主去尊主的寝殿。”

二人一同到了湛戈寝殿外的拐角处,却正好见曲青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黑色的侍卫服饰,背影极为熟悉。

誉阴欢呆滞了一瞬,即便是侍卫服饰,那个身影她又如何看不出。

恍然回到了十年前,前尊主自山下把湛戈抓回来,湛戈想要偷跑出去,也是如此这般带着曲青和她换成了侍卫衣服,只为偷着下山看江欺雪。

而如今湛戈却又像是突然回到了十年前一般,扮成这副模样去找谁,可想而知。

抬手制止了青藤继续推她向前,“青藤,玄姬关在哪处,带我去吧。”

去魈尸谷的路并非只有银莲台,可是银莲台只有湛戈与往日姬妾能用,如今他扮成了侍卫模样,银莲自然是不能用了,从血山上饶那坎坷路去到魈尸谷,还是要一定路程的。

“你去那边,你们,去那边。

誉堂主说估摸着尊主明天就能醒,今晚看守玄姬事宜乃是重中之重,切不可马虎。”

曲青说话没有往日气势,周围侍从听的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曲青身后跟着的人低着头,长发几乎挡住了半张脸,看不甚清楚。

但是既然是曲青开口,那定然还是没有怀疑。

应下后侍卫按照曲青的指示四散开来。

曲青握拳放在唇边低咳,看人走了,回过头指着湛戈道:“你去里面守着玄姬,千万不要马虎。”

声音没多少底气,他这指挥的可是尊主大人。

十年前被着前尊主每回偷溜下山也是这副模样,只是十年前是怕尊主知道,如今是怕长老知道。

在湛戈之前躲在魈尸谷旁的誉阴欢只是看见了曲青,也听见了他的吩咐,心中所料不差。

这种感觉不亚于刚刚在寒风雪夜里点燃了一小堆火苗,却又在下一刻被大风熄灭。

眼见着湛戈进去后,示意青藤推着她至曲青面前。

囚牢很深若是湛戈进了去是听不到外头的谈话,曲青自是神色一变。

“我来问问玄姬,昨晚发生过什么,玄姬如此喜欢尊主,应当是不会对尊主下手,想来是另有缘由,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誉阴欢先于曲青开口,说给附近的人听。

周遭耳朵皆是无恙,自是听的清楚,誉阴欢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但曲青自然也无法阻止,只得屈了屈身,“誉堂主请。”

俯身间却是给了誉阴欢一个适可而止的表情,誉阴欢不是傻,戳穿了这件事对她没有好处。

若是大家都知道尊主来亲自看玄姬,那么玄姬的清白不言而喻。

并且尊主无恙,她誉阴欢又得回到了霆堂。

轮椅声浅浅淡淡被青藤推进了囚房,寻了一处安静的能听到各种声响的地方停下。

卷里有些无力的跪在囚室内,在这里除了睡的不好,除了光线不好,除了环境不好,吃食曲青还是准备的挺好,只是得不到湛戈的消息,她的心中有些忐忑,想等着天再晚一些,黑的看不见时就用山河扇去看看湛戈到底如何。

浅浅的脚步声从身前传来,卷里抬起头,阴暗中有个侍卫终于进了来,埋着头看不清面容,但总算是有人来了,慌张开口:“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尊主到底怎么样了。”

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人进来,她就会问一次。

下一个人进来再问一次,没有答案誓不罢休。

但见那侍卫抬起头,熟悉的轮廓,带笑的面容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完好无损,“湛...”惊愕出声,但看湛戈一身侍卫服便聪明的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哗啦声起,囚房门锁落。

那高大的身影立在了卷里面前,囚室虽然暗无天日,但二人却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宽大温暖的手抚上卷里的脸上,浅浅摩挲。

卷里显然还在吃惊状态还未回过头,但随即又立马抬手摸了摸湛戈各个筋脉处,微凉的小手磨蹭着湛戈的颈脖,手腕,“他们都说你伤势很...唔...”话还没有说完,嘴便被湛戈给封住。

囚室内竟然发出衣衫摩擦的声响与暧昧的低喘,很久之后湛戈才放开,一手捞过卷里的后颈,两额相抵,体温对比分明。

“本想等你出来再和你解释,可是曲青却告诉我你一直在询问我的状况,我以为你懂就行了,却一直忽略了你还会担心,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好听的让人耳朵发痒,可话落到几人耳里却犹如重石。

湛戈,湛戈居然道歉?

道歉是什么,要么把对方视作为自己平等的存在,要么把对方视为高于自己。

血楼之尊,玩个女人不过儿戏罢了,做个什么事需要解释,需要理由吗?

如今却是低声道歉,这声音中饱含着的却是溺宠之意,落在誉阴欢耳里却如同讽刺。

卷里显然是在极度的惊愕后,又一次一头雾水,但又是松了一口气,显然湛戈是无事,虽然湛戈还未说出是因为什么理由,可是现在的样子,他就是来解释的,浅浅淡淡的笑了一声,“湛戈,你没事就好,我以为你真的...我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可是补回来了。

曲青说的严重,只是为了将誉阴欢从霆堂内放出来罢了...”湛戈说完却明显感觉卷里一僵,“你,不高兴吗?”

说完湛戈自己心里就笑了,誉阴欢为什么进霆堂,因为她害了卷里,所以自己把自己送进了霆堂。

说到底,卷里恢复的太快,倒给了人一种犹如打不死的小强的感受。

因此忽略了她是受伤的一方,一看之下,到给了她一种他在心疼誉阴欢的错觉。

卷里确实不太理解,但听到湛戈的话后,两只手抓住湛戈胸前的衣襟,急忙解释:“湛戈,我,我不是嫉妒。

我只是...有点难过。”

那种难过好像自己所受的委屈都不叫委屈,都不足以让人心疼。

别人视若无睹,而自己却知道自己在拼命付出。

话里的委屈让湛戈自是心疼,伸手捏了捏卷里的鼻子,“她若是不出来,等到惩罚完后再出来,那么她的腿就算是废了,她是医,没有腿很多事都会不方便,从此就算在血楼也说是半个废人,我想你会懂,我只是不想欠她的,所以你不用感到委屈,这几日晚上我会在这里陪你,等到她的伤好一些,再回霆堂接受惩罚。”

伸手摸了摸卷里身上单薄的衣衫,自是把卷里低凉的体温归咎于其上,一手游到卷里背后,发着内力暖着她。

“白天我不宜出现,明日我会叫曲青送毯子过来。”

湛戈这么说,卷里自然是明白了。

笑着眯了眯眼,两只手自然而然的环住湛戈的腰身头靠在温热的胸膛之上,“好,如果你不想欠,那么我们一起还。”

顿了顿,继续道:“湛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再喜欢我,那你也千万不要觉得欠我,因为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所有的付出也不是无动于衷,是有所回报。

话落,湛戈却是轻笑出声,卷里不解抬头,却见昏暗中由可见那双好看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你知道上一次我扮成侍从出血山是什么时候吗?”

见卷里摇了摇头,自己想着也笑出了声,“上一次,是为了去看江欺雪,我爹日防夜防还是没能防住我逃出血山。”

他自己也吃惊,再提起江欺雪,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

话出却是卷里松开了湛戈的腰,伸手掐住湛戈两颊,然后在湛戈的惊愕下将他的脸随心所欲搓圆捏扁。

“湛戈,你知不知道,这个囚房是自遇见你以来,大概是我过的最开心的地方。”

大概就是她奋力辛苦扒拉,盯着风吹日晒,受苦受累的小树苗,终于长成了让她庇荫的大树一样。

“你这样是不是在告诉我,我已经住进了你这里。”

小指头戳了戳湛戈的胸膛处。

换来的是被大手包住,整个人被湛戈揽进怀中。

湛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说不出来,卷里就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小泥鳅,无论被人分成了多少节,都恍若没有感觉一般挣扎着留在他身旁,给他松土,用一种柔软又强硬的方式生生的住进他的心里。

不过正事重要,很快还是松开了卷里,从袖子里掏出雪生膏,清凉味儿遍布空气中。

“当年我娘做菜时划了手,我爹一遍又一遍的划破自己的手,然后试验了哪种药效愈合最快又不留疤,然后才留下了这雪生膏。”

湛戈絮絮叨叨,哪里还有高高在上的尊主模样。

卷里庆幸,还好她为了以防万一,一身的伤疤都还留着。

“我娘有了消息,等去苍山接回了我娘,我们就封了血山,江湖纷扰与我们无关。”

卷里自然是重重点头,跟湛戈在血山一辈子,就证明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努力,她当然是愿意的。

黑暗中的轮椅,悄无声息的又被推了出去。

誉阴欢低垂着眼眸,一脸晦暗不明,看着因包扎而供起的膝盖伤口,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让她觉得,不如就让这双腿就此废了。

“堂主...”青藤还要开口,却被誉阴欢打断。

“不用说了。”

誉阴欢望了望前方,身边有风过带起的凉意却不及此刻心里,说到底,不是她做的不够多,只是她做的,没有办法达到湛戈的心里罢了。

卷里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她所说不出的,她能对湛戈说出‘我们’吗?

不想欠她,是吗?

说起来有些嘲讽,那个心甘情愿若是换个词,可不就是自作自受?

手紧紧抓住腿边的衣袂,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随后还是一点一点的松开,天色昏暗下腿边的褶皱无人看见。

出魈尸谷的门时,两个人都没有给曲青一眼。

曲青倒是很意外,湛戈没有出来,显然誉阴欢并没有打扰那俩人,不过想了想,所有话语还是吞咽入腹,既然尊主哪儿注定无法对她动感情,那么不如让她放下对尊主的感情也好。

青藤有些悲凉,在她心里,不过是玄姬所说的话比较好听罢了。

卷里在湛戈怀中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她独自一人靠在墙边,侍卫已经换了一个人,面上了无痕迹。

若不是她手腕上颈脖间淡淡的清凉味儿还未散去,她亦是以为昨晚是一场梦。

心里有了寄托,这个囚房也不显得那么昏暗寂寥,夜晚就算漆黑一片,那也是有温暖可寻,往常惧怕的黑暗,昨夜过后竟然会成了另一种期待。

雪生膏果然很好,她这假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正笑着,又听几声轻浅的脚步声,卷里兴奋的正了身子抬头望去,脸上的笑却随着来人的脚步声渐近而逐渐放下。

面前的来人是个年迈的老人,脸上皱纹爬满,白色的胡须眉毛长长的遮住了半张脸,虽然身子瘦骨,但是脚步声虽轻却和湛戈一样,是个练家子,浅浅不留痕。

老人站在卷里面前,隔着囚栏看着里面的卷里,眸中精光宛若壮年,只是身体却是跟不上。

“原来江湖第一美人竟是这样一副面孔,老朽这算是长了见识。”

老人摸了摸胡子。

话中虽是夸赞之意,但眸中冷意没有让卷里差距到丝毫好意。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卷里起身,忍不住后退。

随着老人的眼神示意,身后自有侍卫打开囚栏,不顾卷里挣扎,将她拖了出去。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没有伤害湛戈,他还没有开口,我是清白的,你们不能滥动私刑。”

卷里挣扎着,但显然无用,她已经被人提到了老人面前。

“我当然知道你是清白的,昨晚他不惜扮成侍卫也要来看你不是证明了一切吗?”

老人笑了,笑的毫无感情,让人徒生一股冷意。

卷里颤了颤,眸中的惊愕无法掩饰,这老人竟然知道。

“我是湛戈的女人,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过是想要让尊主找回些理智,不要被你这张皮给蛊惑罢了。”

老人笑的无害。

抓住卷里的侍卫开口:“机杼长老,是让她留在魈尸谷吗?”

老人皱眉,“留在魈尸谷?

让她的尸骨继续蛊惑尊主吗?

扔出去吧,死了随便丢到哪个山崖下也好。”

抓着卷里的两只手陡然一紧,卷里哪里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还想开口,口中却被人塞进了棉布,大概因着看她是弱女子的关系,有些小瞧并未捆绑。

“我为霆堂第一长老机杼,十年前并未出手因为前任尊主还活着,他的儿子自当由他自己教训,可是结果呢?

如今湛天已死,我若是再不出手,你这一祸害,怕是整个血楼就此覆灭。”

机杼面色坦然,挥手示意,卷里便被人从魈尸谷拖了出去。

饶是卷里再坚强,此刻也忍不住飙泪。

湛戈就像是她志在必得的蜜糖,可是为了这蜜糖,多少人想不停的扇她巴掌,现在眼看着蜜罐子倒下了,蜜糖已经朝着她的方向汹涌而来,却有人拉着桌子让她换了个方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她就这一张脸,又因为江欺雪的孽受了多少罪。

机杼是个老迂腐,他可不管这个是卷里还是江欺雪,总之别人说她和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江欺雪一模一样,他就认定又是一个祸害。

十年前,他本不欲多事,总之湛天管着湛戈。

可是后来的结果就是,湛戈害死了湛天和白水依,而湛戈自请进了霆堂遭受半个月的火刑,这一次可没有湛天为湛戈擦屁股,他若是不管,难道任由这血楼覆灭?

曲青送来毯子时却没见囚牢里有人,心下一惊。

周围的人早已轮换了人马,哪里知道,曲青只得焦急的赶往湛戈的寝殿,将一切告之湛戈。

“她不见了?

怎么可能!”

湛戈起身,显然不信,刚要出门亲自查探,就见机杼踏门而入。

“尊主,玩够了?”

湛戈面色一沉,坐回了塌上,“难的见长老出了霆堂,不知长老今日所为何事。”

机杼笑了,“老朽今日可是为血楼做了一番大事,可说功劳不小。”

“何事之功?”

“我为血楼除了一害,防止尊主再被人蛊惑利用,让血楼彻底覆灭。”

机杼仍旧笑着,说的极为坦然。

湛戈拍案而起,“是你带走了卷里,她人呢?”

“我想此刻若是尊主赶去,想必还能看见尸骨。”

机杼理直气壮。

一只爆着青筋的手就抓住机杼的衣襟,“你让人杀了她?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我才是这血楼的尊主!”

机杼丝毫不惧,一把拍掉湛戈的手,“你还知道你是这血楼的尊主?

儿女情长不成气候,你若是能做的像你爹那要,护住自己的女人,也护住这血楼也罢,可你却为了女人几度害血楼于危难之间,十年前我未管,如今难道我管不得?”

狠狠的撇了机杼一眼,摔手就示意曲青跟上,他亲自去看。

“我湛戈乃血楼尊主,因一己私情害人害己,害的血楼濒临覆灭,害的父母被人围剿尸骨皆残,本不堪尊主之位,但如今思方悔过,只求成其父愿,此后全力护住血楼,自愿受尊主之罚,再接这尊主之位。”

机杼一字一句吐出,湛戈脚步僵硬,在门口停下。

这话是十年前,他自请入霆堂自罚时所说的话。

“你口口声声护住血楼,你如何护?

封山十年?

这叫护?

这叫逃避!

你一个人逃避也就罢了,还带着整个血楼一起逃避!

血楼之人各个枭雄,陪着你在这血山憋屈十年,我听闻夫人的尸骨有了消息,可不过一个女人,竟然阻挡了你的脚步,湛戈,我问你,你可曾对得起谁!”


江湖纷扰再起,群雄攻血山而不下,机杼是同祁林一般的老不死,虽然此刻生机将散出了霆堂震慑四方,瘦死的骆驼仍旧比马大,让正道之人举步不前。

战歌带着人还未攻进血山,后方便有人传来了消息,消息是线人当着众人面公布。

所有的人都知道,卷里变成了人,即将忘记了湛戈,而湛戈亦是正在寻找卷里。

卷里忘记湛戈的事情落到众人耳目中自然是有惊有喜,谁不知道,若是能与之交好就是握住一把战无不胜的长刀,若是能在她忘记湛戈后取而代之,那么,他们莫不都是第二个湛戈,什么祁林,什么机杼,还怕什么!

而那消息就是来自武氏三兄弟的口述,武氏三兄弟在江湖上亦正亦邪,但说话却也是从来不说假话,好事儿做的不少,但坏事儿也没少干,各大门派赏金令的人都曾被武氏三兄弟抓过,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好色,令各大门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但此消息的真假不疑有他,照武氏三兄弟所说,那妖孽长得太好看,一时没认出来,动了邪念,却没想到是个要命的,好在运气好,那妖孽放了他们一马。

围攻血山的人顿时收到命令,前往千雾森林,要么阻止湛戈找到卷里,要么守株待兔,等着卷里忘记湛戈时,自己门派的人捡个便宜。

妖孽虽是妖孽,在血楼这个魔教,自然是妖孽。

但若是纳入正派之流,那就是仙人了。

湛戈进入青阳镇之前,让井豹在镇外自行觅食,而他独自一人进入青阳镇打探消息,不少正道人马逐渐而近,消息得知湛戈进了青阳镇,所有的人都在青阳镇附近徘徊,却都不知一贯风华的湛戈此刻却是满面沧桑,脸上带疤,晃眼一看,犹如疮痍之人,墨发披肩,换了一身灰色工袍,何有为血楼之尊的模样。

“师妹,我虽然没有看见过湛戈,可是也知他妖孽之相,承他父母天貌英姿,若是进了这青阳镇,怎么可能打听不出来。”

一名蓝袍男子,背后背剑,路过一家生意不大好的茶馆,对着一名粉衣女子道。

湛戈恰好坐在那茶馆内喝茶,偌大的茶馆,仅有二、三人。

那篮子的话让湛戈不经侧目,对之上下打量。

“师兄,咱们非要来这里做什么,就算找到了那湛戈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

女子声音娇俏,面上颇为懊恼,似乎走的太久额头上香汗淋漓,不耐烦的擦了擦汗。

“咱们不是带了信号弹吗?

到时候发现湛戈只要一放就行了...”男子嘿嘿说道。

湛戈默默的抿着茶,眼中晦暗不明。

女子累的不肯走了,这才拉着那男子,进了同湛戈一家的茶馆,掌柜的立马招呼。

男子向掌柜的打听消息,却是无消息,他将湛戈形容的伟岸英俊至极,却不知此刻湛戈的模样,那掌柜如何认的出来,立马就摇了摇头。

“师兄,咱们休息休息吧。”

女子撒娇,男子无奈只得叫了两碗茶。

休息了半晌,女子还不想走,只得有的没的跟男子聊着。

“师兄,你说说,那女子真的有那么好看吗?”说话间,语气带着不屑,“难道比我好看吗?”

男子憨憨一笑,回道:“在我眼里师妹最好看,可是听说那女子有着一张和江湖第一美人一模一样的脸,第一美人啊,师妹,能冠上第一美人的称号的,那可是过了江湖众多人的眼睛。”

女子撑着下巴,嘴唇微嘟一脸的不乐意,“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想的,咱们清灵派一向与世无争,这一次却要出来差这蹚浑水,还让大师兄跟二师姐去找那妖孽,也不知道他们有无性命之忧,听闻那妖孽杀人可是不眨眼的。”

男子摸了摸头,“你是担心大师兄吧。”

这么说果然见那女子脸上一红。

湛戈的耳朵却是动了动,听了个仔细。

“别担心,等咱们找到了湛戈,再去找大师兄和大师姐怎样。”

男子巴巴的看着女子,讨好道。

顿时湛戈就起了身,站到二人面前,引来俩人侧目,开口道,“你们找我?”

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女子却是皱了皱眉头,传闻湛戈英俊潇洒,面貌如妖,一身风姿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这男子衣衫褴褛,面上灰尘铺满,亦是伤疤满身,湛戈武功极高,谁能让他受伤,于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叔,别对号入座,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

湛戈皱了皱眉头,最终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茶馆老板面前。

“老板,可否借我房间一用,洗个澡换身衣衫。”

老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当然高兴,立马就对湛戈躬腰道,“公子请。”

挥手叫来小二,带着湛戈上楼去了自己房间,而他亲自去备了衣衫。

女子目送湛戈离去的背影,见他脚步稳重,不由得正了正身子,推了推身旁男子凝重道,“难不成他真的是湛戈?”

男子这下反应了过来,道,“我还没看清他什么模样呢,听闻湛戈骑着一直白虎,我也没看见白虎在哪儿。”

虽然是这么说,两人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男子犹豫着放信号弹,可是若不是,那岂不是谎报,但是如果真是湛戈,现在湛戈已经发现了他们,应当如何。

心中焦急,不知不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咚咚的脚步身自楼上响起,墨发三千,即使一身粗布白衣也难掩风华的湛戈下了楼,惹来众人侧目,而他的眸光中潋滟着的水光冷色,却是惊艳了女子,也让男子心中一沉,此刻倒是肯定了这湛戈的风华,可是要当着他的面放信号弹已经来不及。

老板紧随其后,想不到这公子不仅出手阔绰,这面貌更是惊为天人。

“我就是湛戈,如何?”

湛戈挑眉,他知道自己这几日来一身不收拾自己的形象也很好的掩饰了自己,没有井豹在身旁,更是不容易让人看出自己,但是此刻如此惹了诸人的视线,说好也是不好。

男子说时迟那时快,立马拉着还在惊愕中的女子,逃出了茶馆。

掌柜的还来不及喊一声茶钱,就看着那俩人夺目而逃。

湛戈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等着天空中放出一朵红色的大花,顺着那方向,才跟了上去,他们说,他们要去找卷里,在放出信号弹后。

那么,他就跟着他们。


云天没有开口,只是毫无波澜的看着画中的卷里。

守卷人又如何,定了定心神,“你在等我?”

抬眸,神情颇为高傲,望着卷里只觉山高月小的渺茫之意,“从你出世的第一天我就在等你。”

卷里惊愕,“等我做什么?”

“我要带你回画魂谷。”

语气是肯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画魂谷?

她为什么要回画魂谷。

卷里蹙眉,满脸的不乐意,“很谢谢你,可是我不会去的。”

云天给她的魂力省了她几年的功夫,可是因此而要去画魂谷,别说她了,怕是哪个画魂都不愿意。

“画魂谷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留在外面,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云天皱眉,他是想好好跟她谈判的,可是她这副模样明显是不准备‘好好’的说话了。

“我要变成人,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去什么画魂谷。”

画魂谷,怕是去了她一辈子都脱不开画魂两个字,更别说再见到湛戈了。

云天起身,冷哼,“十个画魂出世,十个都急着往外跑,成人?

做梦吧,跟我回画魂谷,保你一世得以安宁无忧,不至于同她们一样魂飞魄散。”

说着径直上前,抬手就放在卷里的卷轴上,她既已在画里,收了便是。

扣在卷轴上,几番拉扯,卷轴却纹丝不动。

轻疑出声,目光看着画里的人,卷里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随即咧开嘴笑的灿若桃李,“你拿不走我,我会跟梅娘一样,我会变成人的。”

她身上已经有了湛戈的血,是成人的征兆,云天是带不走她的,但是云天似乎不知道。

云天皱眉,他怎么拿不了这画卷,但听到卷里的话,还是嘴角轻抬,充满嘲意,“梅娘自己都散了魂,你还想走她的老路,果真是找死。”

双眼陡然睁大,梅娘散了魂?

怎么可能!

数年岁月里,梅娘和乔生的故事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说梅娘散了魂,她不信。

“梅娘离去之际撒下这弥天大谎,亏得她自己散了魂,否则,我画魂谷定要囚她于孽障灯内让她痛上百年。”

云天想起梅娘就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她留下这弥天大谎,这后面的画魂压根儿不至于一个接一个的飞蛾扑火,至今一个都未变成人也就罢了,画魂谷徒有子弟却空无一魂。

卷里摇了摇头,“怎会,梅娘变成了人,还和乔生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了。”

语气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天真。”

云天摇了摇头,这画魂便成人,有那么容易?

人的真爱,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们会受权力的诱惑,会受金钱的诱惑,会受美人的诱惑,总之画魂变成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梅娘的故事已经在卷里心头根深蒂固,云天必须要打消卷里的念头,让她自愿跟他回画魂谷。

“别以为画出了你们,你们就真以为自己能得人深情缱倦了,你们不过是他们心血来潮时所画,人是会变的,乔生得知了梅娘是画魂,将她以画中仙的名义送给了达官贵人换区功名利禄,梅娘被人当做玩物取乐,不堪重辱,自己散了情灭了魂。”

“那梅娘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故事。”

卷里皱眉,她不信,依旧是不信。

云天却是极为冷然的拂袖,随后从袖中捞出一个卷册,“我不知道梅娘为何要做那样的蠢事,不过我能告诉你,自梅娘到现在,一共经历两千六百年,生有情魂七十有八,但无一成人。

带你回画魂谷,是为了你好。”

无一成人?

怎会...卷里垂了垂眼眸,却看见了自己白皙的手背下,青色的微不可见的细脉,心中霎时又活络了起来。

即便他说的至今没有成人的画魂,但没有说过不能成人。

她已开始生血,为何不能长出一颗心,融进画皮骨中,变成真的人。

“我不回画魂谷,她们变不成人,不代表我成不了人。”

云天只觉得他好说歹说的说了半晌,这画魂压根儿没有听进去,顿时就是冷眉一竖,伸手抚上画卷,五指一拢,卷里只觉得卷内的魂力又逐渐减少,而她体内的魂力竟也是一丝一丝被抽走。

“不,你不能抽走我的魂力。”

“这本来就是我给你的,我为什么不能抽走,你既然不回画魂谷,那么就在这里慢慢的呆着吧。”

云天毫不客气,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带走她,既然带不走,就让她继续积攒魂力在这里安全呆上个几十年,等那人死了她也就歇下心思了。

随着体内魂力的抽空,卷里心中焦急,一咬牙,开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带不走我吗?”

云天一怔,眉头皱了皱,果然停下,“为什么?”

他若是知道了,就能想方设法带走她。

“你让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画出看见他有些犹豫,卷里只是等着,说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比起让她在此自身自灭,自是带回画魂谷的好。

手一松,消失的魂气骤然又布满了整个藏洞,也让卷里极力汲取,不过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将手背在身后,魂力聚在手中,凝成一团握拳。

逐渐站起了身子,做好准备后,跃然下画,翩然的站到云天面前。

明明一副惊风不动的模样,却还是被卷里吓了一跳,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卷里怎么回到卷内他不知道,但对他自己来说确实是第一次看见画魂出卷。

“你要告诉我什么?”

语气凌厉,颇有些强词证身的味道。

卷里好看的眼角上扬,守卷人,也没有那么恐怖对吧。

握着拳头,伸出手背,一截白皙好看的藕臂出现在了云天的视线里,不知道是卷里眼花了还是这洞内视线不好,那山高如月的俊脸上,似乎带了一点颜色。

“喏,这就是答案。”

说着更是将手背贴到云天的眼前。

云天蹙眉,稍一细看,就看见卷里白净的几乎透明的手臂上,一条条微不可见的青色喜筋,正当疑惑,那个小拳头便突然翻转过来松开。

刺目的感觉突然袭来,云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捂住眼睛将袭击他的魂力散去。

待睁开眼时,卷里却已经不见,云天眼底一片阴冷。